作业帮 > 字数作文 > 教育资讯

银行女张洁的故事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作业帮 时间:2024/09/25 11:13:47 字数作文
银行女张洁的故事字数作文

篇一:张洁导读

张洁导读

张洁简介:

张洁(1937-)生于北京。祖籍随母亲,为辽宁抚顺章党区下哈达村。读小学和中学时爱好文学和音乐。196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到第一机械工业部工作。1978年发表第一部小说《从森林里来的孩子》,获同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翌年加入中国作协。1982年加入国际笔会中心,并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赴美国参加第一次中美作家会议。现为国家一级作家,并被国务院授予有特殊贡献的作家。著有作品集《张洁小说剧本选》,小说散文集《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小说集《祖母绿》,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获全国第二届矛盾文学奖),《只有一个太阳》,散文集《在那绿草地上》,长篇纪实文学《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长篇小说《无字》等。她的《谁生活得更美好》、《条件尚未成熟》分获1979、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祖母绿》获全国第三届优秀中篇小说奖。它是中国第一个获得短篇、中篇、长篇小说三项国家奖的作家。

张洁以"人"和"爱"为主题的创作,尤其是她以鲜明的女性视角探入,表现女性情感、命运的泣血之作,深受读者注目,常常引起文坛论争。她不断拓展艺术表现的途径,驱动其风格形态转型。或细腻深挚,优雅醇美,或荒诞审丑,指斥人性恶俗。张洁是20世纪末叶中国最杰出的女性作家之一。1989年获意大利玛拉帕蒂国际文学奖。1992年2月被美国文学院选举为该院荣誉院士。作品被译为英、法、德、俄、丹麦、挪威、瑞典、芬兰、荷兰、意大利等十多种语言,近30部译本。

张洁评论及研究:

戴锦华:《世纪的终结:重读张洁》文艺争论1996

陈 娟:《女性救赎的失落:张洁论》上海师大学报:1999·4

王 绯:《张洁:转型与世界感》文学评论1989·5

徐文郁:《张洁的小说世界》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10月版

董 瑾:《张洁的天地及误区》上海文论1999·1

任一鸣:《中国女性文学的现代衍进》第三章、第四章 香港青文书屋1997·6月版

导读篇目:

《爱,是不能忘记的》

《方舟》(节选)

《无字》(节选)

导读:

在1978年那个刚刚解冻的春天,已届不惑之年的张洁,携着《从森林里来的孩子》,步入文坛。她以诗情和音乐,倾诉了一个肆虐年代的悲惨故事;以真诚和清纯,迎来了共和国劫难之后一个美丽而晴朗的

早晨。那种伤感的、倾泻式的艺术表达方式及浓郁的真善美感召力,流溢于翌年而成就的,便是引起舆论大哗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简称《爱》)。 《爱》是理想爱情的泣血宣言。在1979年率先对有爱无爱必须从一而终的传统道德准则提出大胆质疑,本质上是对传统的秩序与规范的一种反叛。但是,"发乎情止乎礼仪"的传统尺度仍横亘于男女主人公的心灵之间。钟雨希冀于天国相逢而在现实的精神炼狱中承受苦难的殉道色彩,其所摆脱当时政治批判的樊篱而深入女性情感深处所昭示的爱的心灵价值之美与悲剧美,表现出张洁作为一位女作家对女性情感的关怀,对爱情婚姻所独具的富有勇气胆识的思考。那份痛苦的理想主义情结,是张洁独有的美学形态。因此,《爱》可以被认为是"新时期"女性文学之开端。 《方舟》是《爱》的延伸,是续篇,但又与《爱》的女性化的唯美古典的抒情方式迥然不同。诚如卷首那一句触目惊心的题记:"你将格外不幸,因为你是女人!"。张洁以鲍蘸激情的文字,酣畅淋漓地塑造了梁倩、荆华、柳泉三位现代女性的独立人格。她们不趋附于现成的价值认同,不屈从传统的公众舆论;抗争于一种不合理的文化所规定的性别不公正待遇;她们想证明"她们是什么",而不是听从男性中心世界"她们应该是什么"的指令。然而社会观念的滞后与女性先觉者的错位,物质的窘境与精神超前的落差,使得《方舟》与张洁一起不被社会舆论见容。陷入极度失望的张洁,转而对女性自身品格、境界、力量寄予殷殷厚望。于是,《方舟》中的激愤、冷峻的抗争,在《祖母绿》中升化为九死不悔的无穷思爱。这是一个女子完全抛舍了自己,而替一个男子遮风挡雨,因而把自己打入人间地狱的故事。其新质在于,女主人公曾令儿在超越苦难中获得了灵魂的净化、爱情的升华与人生意义的光华。尽管以圣母玛利亚式的牺牲与奉献来消解残酷与丑恶,对女性是不公平的。但是,从上述"女性系列篇"中,读者深深感受到张洁作为一个女作家,已经自觉成为中国女性命运的关心者、探索者和护卫者。尤其是《方舟》,毫无疑问是"新时期"最早具有原始的、朴素的女性主义意识的文本。

1981年出版的《沉重的翅膀》,是张洁荣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力作。张洁的世界感是双性的。小说浓墨重彩地描绘了改革浪潮初起时的政治风云。在社会、家庭、现实、历史的复杂交织中,描绘了郑子云、陈永明等为整顿、改革而进行的悲壮斗争。其中女性的关怀与期待依然是张洁不变的情怀,只是退居边缘。长篇大处拨墨,肆意挥洒;小处落笔,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细腻深沉。《爱》中的诗情画意,《祖母绿》中的无穷思爱让位与新旧意识的激烈碰撞,这是张洁创作风格的重大嬗变,即由古典理想主义跌入冷峻的现实主义。 此后,从《他有什么病》到《鱼饵》、《横过马路》直至《只有一个太阳》,张洁大变。无穷思爱,九死不悔的张洁,将现实人生的否定与批判情绪置于审丑的形态之下。变形的中性眼光的文学观照,现代荒诞形式的社会人生把握,作品内质超现实化和文学情绪的非常态化,以及一气贯注的深刻批判力,标明张洁彻底悖离高雅,从审美的极致走向审丑的极致。而这正是现代主义文学的一种品质。 进入20世纪90年代,张洁写作并发表《红蘑菇》、《日子》、《上火》、《过不去的夏天》《她吸的是薄荷味儿的烟》等。与她前期专注于女性故事大相径庭,主人公多是男性。张洁不再细诉女性世界的痛苦,而是对男性世界的粗鄙、丑陋不遗余力地予以戳穿,致力于男性神话的消解。展现出女性主义的批判锋芒。 1991年,母亲的去世把张洁投向绝望的深渊。半个多世纪的生死相依,共生固恋,化作了长歌当哭的长篇纪实文学《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这又是一次泣血的书写。张洁走到了她人生极致情感的大限。出版于1998年的长篇小说《无字》则是张洁创作大限之后由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由愤怒转入平实深沉的反思之作。张洁重新审视女性的来路:从墨荷到吴为这一百年中,女人作为男性社会点缀和附属品的位置,并无实质改变。即使吴为后来成为驰名中外的女作家,也未能幸免。这是女人在历史和文化中的真实处境。张洁以女性主义的激情写作了一部女性"无字"的历史,一部真爱理想由建构到解构的历史。由此,在沧海桑田的历史巨变中,也彻底解构了男性神话。表现出对男权文化传统及价值理念的质疑与否定。那个曾经从唯美走向审丑的张洁,也变得平和超然。这是她经历了大悲大痛大苦大恶之后所达到的一个新的审美境界。

张洁的女性叙事所具有的先驱意义和启蒙精神一直影响并贯穿在当代女性写作中。从20世纪70年代末的《爱》,到80年代的《方舟》、《祖母绿》,再到20世纪90年代的《红蘑菇》直至《无字》,整整走过20年的创作历程。其思想资源来自于中国特殊历史时期与张洁特殊女性经验的融和。张洁把自己的心揉碎了,化作一片片殷红凄美的秋叶,播撒在中国女性文学现代衍进的道路上。其作品无论古典唯美、浪漫理想、现实主义乃至现代主义因素,都为中国女性文学的现代衍进提供了丰富的想象资源与思想启示。为中国女性主义文学理论奠定了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扎实的实践基础。

篇二:张洁作品中的女性意识

张洁作品中的女性意识

摘 要 张洁笔下的主要女性是当时社会中的“另类”,而又是“普遍类”,在

此,我将从这几个方面解析在张洁小说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她们强烈的事业心,要求独立和解放,争做强者。以及易被忽视的“女性自身价值”。

关键词 张洁的小说 女性意识

“男人的雌化和女人的雄化,将是一个不可避免的、世界性的问题”,张洁,她是这样的定义着当时的社会趋向,预言着后来的世界,女人必将强大起来。她作品中的女人们很多都不愿意雄化,却不得不被迫雄化。

在张洁的作品中体现出来的女性意识主要有女性的反抗精神,强烈的事业心,要求独立、解放。

首先,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张洁的作品中的女性,都是离了婚或是不愿意结婚的女性,而且离了婚的她们也不愿意再婚。她们在一起承受着各种的磨难,追求着自己的事业,无论她们的事业之路有多么的艰辛。如《方舟》中的荆华、柳泉、梁倩,三个离婚后的女人自小学毕业分开后,再次聚到一块儿。她们有着同样地痛苦婚姻,她们同样地离了婚,她们同样的在工作上有着重重困难,但又同样的不懈地为事业奋斗。

在小说《方舟》中,我们可以看到两位热忠于事业的女性:柳泉、梁倩。 柳泉,在工作上一丝不苟,能够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在短时间内精准的记住那些外宾的住房,她可以轻松自若地翻译。她是那么的用心的将自己的工作做好,在工作中,她会自然地流露出那种自信,在工作之后的酒宴上,她表现出了那种“知识妇女,在意识到自己的聪明才智时才有的微笑”,可以使“每一个正直的男人肃然起敬的微笑”。这充分的透露着她在强烈的事业心的驱使下,工作上得到肯定后的满足与自信。

梁倩,在电影的拍摄上,精益求精,最求高的艺术造诣,竭尽能力的要想做出高的成就,摆脱父亲的名望的荫庇,她要通过自己独立的奋斗,让世人都看见她的成就,认可她的工作,她的付出,她的工作成绩,她要实现她的信仰:电影

是导演的艺术。她将自己的作品认定为自己的“儿子”,甚至当年生育澄澄时都没有电影成功拍完后那么激动。她们全身心的投入到事业当中。

我们再来看《七巧板》中的主要女性之一,尹眉,为了全心的投入她的社会学研究,没有与丈夫袁家驹做任何商量,就去做了人工流产。她对工作进入了一种痴迷状态,她相信她的社会研究,根据她的社会调查资料,“不能生孩子”、“这个世纪末,人口将会发展到多少亿?”、“让他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挤来挤去多苦啊”。

在这部小说里,还有一个特别典型的女性人物,一位被确诊为“迫害臆想狂”的金乃文,从小说开篇,这位女主人公就表现的无异于正常人,而且,当她纠正指导护士小严扎针时的那般自若与专业,让人看不出任何有病的迹象。甚至是她在后来为尹眉做“脑血管造影”的检查时,对尹眉的病情的推理和判断逻辑性、专业性都极强,条条有理地询问其他医生对尹眉的检查结果,她的分析滴水不漏。当她在进行工作时,严肃、严谨,干练,经验丰富,全心的投入。这种在病态的受到压迫残害的生活的中仍然不曾有半点消减的对事业的忠诚专注的精神,使他活得超脱了她受到的苦难。这是怎样的一种对事业的热爱与追求啊!

我们在这部小说中还可以看见一位独特的女性——小严。她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实习护士,对每一个病人都很是负责。当看见护理员没有为病人倒尿壶时,就责令护理员做好自己的工作;每一次她为病人打针,遇到针尖上有小勾的针头时,她都顾不得针头回收利用的规定,毅然的将针头扔掉,只为了减轻病人的痛苦尽到做护士的责任。对工作,她是这样负责的定位着,“护士就是该这样做”。

张洁不愧是变革的勇士,她笔下的女性都有着一种追求人的独立,人的尊严,人的价值的特性。在她的作品里无处不透射着这种对精神上的解放有着执拗的追求,比如,在张洁的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和中篇小说《方舟》中有着两段几乎完全一样的描述:无产阶级不但要解放全人类,还要解放无产阶级自己。这个解放不仅仅意味着物质上的解放,还意味着精神上的解放,使每一个人成为完善的人。未来的世界应该是人的精神更加完善的世界。

那么她所赋予在女性身上的这种追求独立、解放的精神,是由谁来承载的呢?在她的《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祖母绿》当中都有很鲜明的女性人物来充当这种精神的载体。如《方舟》中,三位女主人公:荆华、梁倩、柳泉,

她们都是具有较高文化修养和较强的工作能力的女强人,荆华能够干许多的“只有男人才能干”的活,工作,家务都干得很好。柳泉,一个懦弱中显得坚强的,在痛苦挣扎的生活中,仍然燃烧着对新的生活的希望,继续挺着枯瘦的身形屹立在乱箭飞射生活中。梁倩,更是一个在外面相当强悍的女人,使得其他机关的很多人都对她有着“三分畏惧”。“冒着大雨,骑着摩托在雷电下疾驰,象个疯子。只有这时候,她才更加意识到自己驾驭生活的能力。”这就是梁倩,一个骨子里充满了独立自强,有种顶天立地的毅力的女人。她可以随便发泄胸中愤怒,或为欢乐而雀跃,但始终不肯袒露悲哀。

而且,这三人,有着共同的独立特点:都离过婚,而且都不想再婚,尽管梁倩没有领到那份实实在在的离婚协议书,但是她只是还没有拿到离婚证书的离婚女人而已。她们都不愿意再被“婚姻”所压迫,她们要求独立。那是一种刻在她们骨子里的意识,一种要求。比如荆华,过上单身生活后,自己的吃住成问题,还要养育儿子蒙蒙,尽管她没有抚养权。生活条件如此艰辛,而她还有严重的腰椎病,但是,无论生活给与她的是多么大的困苦,也无法磨灭她渴望独立的强烈要求。又如梁倩,以她父亲的名望,她在事业上的成功是指日可待的,没有什么事是办不了的。可是,她毅然地选择了独立,不愿意打着她父亲的旗号来办事。这是在那个“关系时代”所独有的。

在《七巧板》中,小严,一位年轻的女实习护士,也是具有着极强的独立意识,她在“得罪”了谭光斗之后,知道自己实习结束,就会被其分配到偏远、举目无亲的格尔木,但是,她很乐观,她不怕,她很坦然。

或许有的读者会看到这样一点,张洁作品中的女性们缺乏的意识:她们也是“女性”。是的,我也曾这样认为过。从其他角度来看,这群形象在追求当时很多其他女性们没法获得的东西时,她们也失去了其他女性所拥有的:女性自身的价值。不能够很好的得到一个女性应该享有的,如作为妻子应得的体贴与温柔,作为母亲需要付出与获得的温情。

我们就单从上面所提到的方面就可以看见张洁笔下的“正在雄化的女性”,很是成功的形象塑造,通过她们,也成功的表达了女性的独立、尊严等的要求。但是,我们可以从张洁笔下的女性身上感受到,她们都要独立、都要解放,不愿再婚,有的女性主动将孩子打掉,比如《方舟》中的荆华,比如《七巧板》中的

尹眉。她们是代表着对当时社会的某种反叛对抗,体现了这群独特的女性与众不同的追求,但是,她们无法改变的是,她们是女性。那么,她们就没有“女性”的意识。

也可能有人说,或许,这些张洁笔下的女性们意识到和没有意识到的相叠加,才是她作品中女性意识的较完整的阐述。

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张洁她也是一名女性。可她为何要强迫自己忘却自己的身份,用一种刚硬的笔法来刻画女性,这又不得不说是时代环境对创作的影响了。在感受她笔下的女性意识时,我们就不得不穿梭到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去。

从她的作品中我们是可以看见那种“女性自我价值”的意识的。荆华虽然打掉了一个孩子,但是她对已经出世的蒙蒙很是疼爱,与离异的丈夫争夺蒙蒙的抚养权;柳泉在受到生活的极大打击与压迫的时候,也还是在渴望着一个丈夫给予的温暖的怀抱。只是,这一切与生俱来的渴望被现实生活活埋了这后,她们就用另一种当时社会女性少有的意识来武装自己。

这就是我从张洁作品中读到的女性意识,一种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要多大勇气才敢有的意识。

参考资料:冯 木 《张洁集》 海峡文艺出版社

许文郁 《张洁的小说世界》 人民文学出版社

曹万生 《中国现代汉语文学史》(第二版)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姓名:杨 华

篇三:张洁当代女作家

当代女作家(1931~ )张洁

著有作品集《张洁小说剧本选》,小说散文集《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小说集《祖母绿》,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获全国第2届茅盾文学奖,曾被译成德、 英,法,瑞典等多种文字出版)。《只有一个太阳》,《无字》,《知在》,《时间是用来流浪的》。长篇散文《世界上那个最爱我的人去了》,散文集《在那绿草地上》以及《张洁集》等。

是迄今为止全国唯一获得短篇、中篇、长篇小说三顶国家奖的作家,并创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三连冠”纪录。是迄今为止全国唯一获得两次茅盾文学奖的作者。

张洁以“人”和“爱”为主题的创作,常引起文坛的论争。 她不断拓展艺术表现的路子,作品以浓烈的感情笔触探索人的心灵世界,细腻深挚,优雅醇美。

《无字》内容提要:

著名女作家张洁,历时十二载,潜心撰著了这部凝重恢弘、空灵隽永的长篇力作。小说以女作家吴为的人生经历为主线,进述了她及其家族几代女性的婚姻故事,通过凡人小事反映社会,有着非常广阔的背景,描摹了社会大动荡、大变革中各色人等的与世浮沉、坎坷人生,展现了中国近百年间的社会风貌,对二十世纪的中国进行了独特的记录与审视,写出了一个说不尽的时代,堪称一部世纪性的生命史诗。 这部小说2002年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是张洁继《沉重的翅膀》之后,第二次夺得第六届茅盾文学奖的桂冠。也是目前惟一获得两次茅盾文学奖的作家。

《知在》内容提要:

小说紧紧围绕古画展开。一个又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偶遇,串联起这幅画卷在人问的颠 沛流离;一代又一代收藏者,相互间有着不清不楚、千丝万缕的联系。谁也不知道这幅古画缘自一段凄美而惨烈的爱情,然而,凡与之有瓜葛者,大多命途多舛。是宿命,还是暗藏玄机?

小说以纯文学笔法描述悬疑情节,于平实中见惊悚,于灵动中诉沧桑,写出了作家“另一面”的独特想象与探究,传达出作家对“知”与“在”的思考,更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禅”意,以长篇小说少见的简洁凝练、大捭大阖,把一个诡异离奇的故事写得神秘、空灵、动人心魄,读来酣畅、大气,耐人寻味

张洁:转型世界感

——一种文学年龄的断想

你读《他有什么病》,读《鱼饵》和《横过马路》,再读《只有一个太阳》,会为张洁风格形态的转型吃惊。很难相信,一个曾经写了《从森林里来的孩子》、《爱是不能忘记的》、《祖母绿》,而给人以强烈的古典主义印象的张洁,一个曾经写了《谁生活得更美好》、《方舟》、《沉重的翅膀》而给人以正统的现实主义印象的张洁,竟能那么彻底地反叛自己骨子里的诗情与崇尚,如此迅捷地从古典理想主义跌入冷峻的现实主义,继而转向现代主义。似乎还没有哪一位当代作家,特别是女作家像张洁这样从唯美走向市五,在极其明快的风格变换中显示出自己的文学年龄,仿佛从文学的少女时代一下子跨入成年时代,又迎来文学的更年期。

张洁是个谜。风格形态的转型仅仅是表面现象,它的背后藏着值得探究的东西。

破译张洁的转型之谜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1

张洁拥抱着关切着怀疑着冷视着的无疑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给予我们大家太多希冀太多诱惑太多疑虑太多失望的世界。作为感觉世界的主体,其世界感的变化牵连着时代和社会的律动。张洁风格形态的转型无疑是这种律动的派生。

其实,那时候,她像许多人(特别是她那一代人),甚至像我们这个国家,已不太年轻。但是,渡尽“文革”劫波后受尽创伤的心,并没有妨碍她像清纯少女一样用诗情和音乐编织希冀和童话。她是诚心诚意的,没有一点矫情和造作。在她的笔下,伟壮神秘的大森林虽然幽禁着愚昧时代的残酷,残酷时代的罪孽,掩埋了乱世之秋被政治的屠刀宰杀的冤魂,却没有因此而扼断那个叫孙长宁的“从森林里来的孩子”“明亮、质朴、优美的散文诗似的”笛声。十年大劫,隔着生与死,在张洁的眼中并没有带来世界的毁灭和末日,却仿佛那个惨死的音乐家梁老师优美而高尚的灵魂的一次涅(般木)。她以生者对死者遗业的继承,张扬一种“对

光明的渴望,对真理的追求,对生活的热爱”的信奉,以美的灵魂对美的灵魂的培养昭示一种弥散着宗教情绪的永恒。她甚至倾心为那个从森林的血泊中走出去的孩子安排了足以告慰无辜亡灵的光明前景,让他在新的党中央的英明决定下意外地考取了音乐学院,努力使所有的人相信等待着他的是“一个美丽而晴朗的早晨———一个让他们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早晨。”

没有一点点两次世界大战后笼罩人类的世纪末情绪。上帝并没有死去。在张洁那里,满目皆丑皆恶的灰色绝望也许意味着大逆不道的堕落。像许多许多人,那时的她顽强地守护着特殊的文化教养融化在民族骨血里的那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虔诚,像守护着万能的上帝和大慈大悲的神。或许正是这份融着可悲的崇高,也融着可爱的朴拙的少女式纯情,铸成了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大有韧性的神经。真不知是应该为自己骄傲,还是应该为自己悲哀,张洁就处在这种无法悖逆的民族集体情绪的惯性中,带着特有的虔减去修补一个破碎的伤痕累累的世界。在《有一个青年》和《谁生活得更美好》中,她以一种积极的态度理解了社会动乱造成的缺乏教养的一代人粗鄙和玩世不恭行为下掩盖着的痛苦,看到了拯救他们的希望。犹如圣母玛利亚面对迷途的羔羊,她深情地呼唤我们都去做讲文明懂礼貌知上进的好孩子。在她的心里,这个世界真正充满了希望,更应该真正充满爱和信任。就像纯洁的少女希望世界开满不败的鲜花,张洁极力使人们相信这个世界不会垮掉,也没有垮掉的一代。

正是这样的世界感主宰了张洁的艺术意志,使她对美表现出格外的偏爱。于是,她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唯美崇尚去劝诫去教化,表现出一种近乎宗教膜拜的倾向。

这样讲并不过分。因为人们对于世界的审美态度和对于世界的宗教态度本是相通的,都离不开自身的感情和感受。宗教膜拜,常使一部作品的审美职能由于受到宗教职能的排挤,或归于从属地位,或两者合

一。但是在张洁那里,对于世界的宗教式感受是世俗化的或人格化的,并不表现为对超验的仰慕,而是对与被感知的物质世界相对应的一种精神本原的化身(或一种学说、主义)的崇尚,对被神化的特殊人物或集团的无限信奉。现代迷信使张洁对自己的崇尚和信奉,像笃实虔诚的教徒对神体验着各种积极美好的感情。于是,她调动起全部艺术手段来表达自己对“心中上帝”的赞美、虔信和热爱,旨在肯定某种带有宗教意味的思想、情绪和观念。而这样的思想、情绪和观念已依照一种历史的惯性像上帝那样主宰着民众的意志。要挣脱它无论对谁都很难。

事实上,一场大劫并没有把人们完全推出历史惯性的牢笼。人们并不希望上帝死去。

也许该庆幸。因为,不管世界如何破碎如何丑陋,只要人们心中的上帝不死,就不会丧失对这个世界美的感知。

这样,处在文学少女时代的张洁就不能不做唯美的信徒,那种非常女姓化的古典抒情方式,将她的小说指向诗。

2

《爱,是不能忘记的》使人看到了张洁,理解了张洁,认识了张洁。她其实是在无数古代佳人蛰居的情感避难所抒写爱的心灵价值之美,继续的是一个有渊源的爱情主题。

心灵的价值是代价的体现。几乎所有注意张洁创作活动的人都相信《爱,是不能忘记的》一定来自主体痛苦的人生体验。正是这样的体验,才使张洁领悟了爱的心灵价值的份量,得以从内知而非旁知的叙事角度深入钟雨的心灵——情感世界,向人们展示出如此残酷的文化事实:爱因为不能自由地兑现才不能忘记,因为不能忘记才获取了特有的心灵价值。

这是文化的必然,也是文明的涩果。亚当和夏娃被赶出伊甸园便开始承受人类生存的痛苦,然而谁又能因为这不可逃离的痛苦认定他们不该吃那智慧之禁果?文明的进步以牺牲人类某些天性所希望的自由和幸福为代价,谁又能抗拒文明,超离文化而生存?文化与生命的永恒冲突贯穿于整个人类社会的文明史,制约着人的命运,成为无法抵御的铁律。在这道铁律之下,人是渺小而可悲的。

作为人类生存的一种意志,性爱虽然总是伴随着与所爱对象合一的热切愿望,但是,文明的铁律之下,人类的爱欲必然会受到种种逆天性的禁抑。爱而无法自由兑现便赋予了爱自身无穷的悲剧性。人类之情爱正是在文化与生命的永恒冲突之下,在其自身无穷的悲剧性中显示出崇高。抒写这种崇高感,揭示爱的种种悲尴性是古老的文学主题。只有在这样的主题之下,才能流溢出钟雨那般沉重又痴诚的古典诗式的情绪。

钟雨在除了一夫一妻的婚姻以外对其他性关系施行禁忌的文明性道德的压抑之下,度过痛苦熬煎的人生。当没有理由没有力量也没有可能去拆散一对虽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却生活得和睦融合的患难夫妻,又无论如何不能阻遏自己从爱欲中迸发出的对生命的追求时,钟雨陷入了现代人生存的困境之中。她不得不在对一个有妇之夫的热恋里苦苦挣扎,在行为方式上屈从于文明性道德的压抑——她和他没有握过手,仅有过一次在毫无诗意的初春的夜晚彼此离得很远的默默的散步;他们相约要彼此忘记,怀着恐惧躲避着“我爱你”的情不自禁的发抒;她只能把彻底忘记爱的希望寄托于时间与空间的迁延之中。然而,爱欲中蕴积着的炽烈的生命活力,顽强的生存意志,使那份背逆文明性道德的爱反而化为压不住割不掉剪不断的痴情深藏在心底,并且以纯情的形态在幻觉中和物恋里被深化和强化,“就跟一棵大树一样,它的根越来越深地扎下去,要拔掉这生了根的东西实在太困难了”。她外出归来,孤零零地站在月台上享受被他接站的幻觉;她把笔记本当作他的替身尽诉衷肠;她像中了魔症一般恋着他送的一套契诃夫小说选。这种精神之恋不仅越出了伦理的樊篱,也超越了生死。他的辞世并没有中断她在笔记本上的衷肠独拆,使寻常意义的象征在此获得了强大的系恋力量。那套契诃夫小说选亦作为幻觉中爱情的信物同她的灵魂一起进入天国安息。为了不影响另一个人的生活而割舍自己,是文明性道德之下良知的趋使;因为割舍了自己又无法抗拒爱欲中燃烧的生命活力,把现实中无法兑现的爱系恋于幻觉与实物便成为钟雨唯一的选择。钟雨的纯情在某种意义上是文明性道德巨大压抑的产物,它藉着一种神秘的人性力量与深度所昭示出的爱的心灵价值,标明了文化在残酷中建立的伟绩,对于这一点,早已有智者议论过。

一位叫杰盖塔·霍克斯的女性在《地球上的人类》一书中指出:“有这么一个物种,从贪欲好色的无尾猿派生而来,现在生活在从小彩蛾到飞猛犸所有生灵都能自由放任,随意交媾的世界上。唯有这一个物种,把未免过于残忍的清规戒律强加于自己的每一名成员身上。且不论这种集体意志从何而来,它反正强施这些限制。而人也就将此限制视作神祉的旨意而接受。乱伦十恶不赦;越来越令人敏感的行为。精力情感被禁锢,被贮藏,因而得以增强,为创造文明具备了条件。”

弗洛伊德在《论爱贬值的一般趋向》中也写道:“当爱欲需求易于获得满足之时,爱欲的心灵价值便会被贬值下来。……例如在古文明的衰落时期,爱便变得毫无价值,生命是呈现一片空虚。这时我们便亟需一种强烈的反动结构来重振此种不可或缺的情感价值……事实上,基督教的禁欲趋势曾创造了爱的心灵价值,此种心灵价值确然是古代的异教徒所无法呈现的……”

也许,这正是人类生存的辩证法。如果人性与良知没有泯灭,我们就没有理由认为钟雨不应该那样地爱。《爱,是不能忘记的》的深刻性在于真实地反映了文明性道德之下民族的某些生存状态。

从探索社会学问题的角度看,尽管这篇小说被张洁视为“学习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原理》、《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之后,试图用文学形式写的读书笔记”,但是它所触及的却是一个近乎无解的生命难题。弗洛伊德曾把人类婚姻的文化发展过程分作三期,指出:“在第一期里,种种不能导致生育的性行为方式,也能自由自在地去做。到了第二期,除了达成生育的那一种,所有其他满足性欲的方法都将被压制。然后是第三期,这时便只有?合法的?,生育才能是性目标了。”他认为文明的性道德是这第三期的代表,在这个时期,文化所要求的标准更加提高,性自由更受限制,因而生性强悍公然反叛的人剧增,同时生性较弱,处于文化势力与他们本身反叛天性的双重夹击之下,用心理症状来逃避冲突的人,也会增加不少。钟雨近乎病态的精神之恋可以看作是这种双重夹击之下的情感畸变。从性心理学的眼光看,物恋能使一种寻常的象征得以偌大的教人系恋的力量,钟雨以物恋方式的纯情激发去替代性爱积欲与解欲的过程,既是天性的文化抵御,又是无奈的文化逃避。这是她在文化与生命的永恒冲突下自己找到的理想的性爱避难所。这个避难所也曾是无数古代佳人的唯一归宿。

人类对于爱情和婚姻的问题讨论得太久太多了。说结婚如同勒紧绞索,仅仅死亡才能解开它;说结婚如同铸成一把剪刀,双方一旦结合在一起就不可能分离,而且只能朝相对的方向行动,插足于二者之间的第三者必将自食其果;说一夫一妻制是一个理想,无论这理想多么可爱,终究是一个大错,是一个在根本上自私而反人性的制度;说一夫一妻制是最理想的婚姻,但同时伴随着缺陷,使爱的激情不能持久地保持下去,并和婚姻无法共存;说一夫一妻制一旦增加了弹性之后,就可以杜绝没有弹性状态下所发生的种种流弊;说婚姻不止是性爱的结合,建筑在相互依赖与效忠基础上的婚姻仍然坚定而震撼不得……可谓五花

八门。弗洛依德曾以一种否定的情绪发问,建立在一夫一妻制之上的文明性道德值得人们去为之忍受牺牲吗?但是,他在发问的当儿恐怕自己也不会想到,一旦人类彻底摆脱了文明的性道德的束缚之后,性爱关系越趋于开放,性与爱就越容易陷入陈腐化的泥沼,从而带来性行为的无意义,自然也破坏消弱了爱的心灵价值。这一点,目前已为一系列由于高度奔放的性自由所造成的性衰疲等西方社会学家所证实。

可能,人类面对性爱的生命难题,无论是持钟雨式的古典态度,还是非钟雨式的现代态度都无济于事。性爱的无穷悲剧性如同悲剧在人类生命中是基本的、不可避免的一样,产生于生命意识对实际能力的超越。随着人类生命力量的增长,生命意识的扩展,必然会不断产生新的欲望,但是欲念的意识在实践中必然受到种种文化力量的阻遏,悲剧就出现在意识越出了实践能力的虚空地带。因而,性爱的悲剧亦同人类生存的悲剧一样具有永恒的可能性。

钟雨的爱越出了将那爱得以兑现的能力极限,于是在其间的虚空地带产生了钟雨的悲剧。这悲剧则因着爱的心灵价值而显示出古典意义。

应该说,揭示最高人性意义的心灵价值,是古典式爱情悲剧内在的美学追求。

那么,写了《爱,是不能忘记的》的张洁给予人的印象,自然也很古典。

银行女张洁的故事

《爱,是不能忘记的》趋于痛苦理想主义的古典情绪,在《祖母绿》里比为无穷思爱。曾令儿的无穷思爱却郁结着沉痛的妇女经验。从反省的意义上审视这种经验,便使这部获得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的作品具有了独特的认识价值。

爱的外延太广了,很难以确切的定义恰如其分地表述其内涵。作为一个宇宙本性概念,爱应该是一切价值和能力的最高形式。利他性的本质则决定了爱潜在着一股神秘无边的强大力量,而且在个人、社会及人类社会生活、心智生活、道德生活上表现出创造力和治疗力。

曾令儿的爱创造了特定历史时代生命的奇迹,治愈了命运对她的戮伤和残害。女性之爱在这里是全心全意的投入,是高度的忘我,是无条件的付出而不求回报,是无畏的牺牲,是勇敢的护卫,是慷慨的恩慈,是宏大的包容,是恒久的忍耐。仿佛受到了圣母般宗教情绪的召引,曾令儿的无穷思爱使她的一生显示出超凡的人格力量。

这是一个弱女子拼出全力替一个男子速风挡雨,因而把自己打入人间地狱的故事,重复的是女人为爱情奉献和牺牲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古老文学主题。虽然曾令儿实际上像一株在狂风暴雨中可以为政治肆意揉搓的小草,明明知道那样的挺身而出意味着对个人政治前途、功名事业、平等自由和女性尊严的彻底葬送,却义无反顾,怀着超凡入圣的快乐自觉承担本该落在左葳头上的右派罪名。左葳自然是无辜的,但是在人性上又是懦弱、自私和薄情的,使得曾令丛无畏的牺牲、勇敢的护卫和慷慨的恩慈所换得的竟是一场爱情的暴死。她却以宏大的包容面对这情感的变异,不希望看到挣扎在道德自我完善中的左葳用生命的谎言对她掩饰真实,便用一个夜晚走完了一个妇人的一生,在彻底完成了和永诀了与左葳的爱之后,又带着他们爱情的种子坦坦然然地走向劳改的人间地狱。执著的仅仅是属于自己的那份爱,却把重新选择生活的自由与权力全都交给了左葳。在非人的生活境遇里,她身兼着男人与女人,母亲与父亲的双重角色,独自承受着非婚生育所招致的种种非难,经历了肉体与精神的惨痛折磨。没有怨愤,没有逃遁。20年边陲忍辱负重的炼狱,她凭借爱焕发出的惊人的创造力与治疗力战胜了灾难。尽管命运给予她一次次诸如历尽艰辛养大了爱子又被死神夺去那样残酷的打击,却始终没有冻僵和改变她那颗无穷思爱的心。乃至20年后,当左葳的夫人卢比河向她抱怨“我们多年来,争夺着同一个男人的爱,英勇地为他做出一切牺牲,到头来,发现那并不值得”时,曾令儿的回答竟是:“别这样说。你爱,那就谈不到是牺牲。”

的确,无穷思爱像曾令儿,像她的一生,也像许许多多女人。只有女性才可能有曾令儿般的无穷恩爱,因而使人间平添了那么多从古到今久盛不衰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抛开造成曾令儿厄运的特定历史政治背景,仅仅从人性的角度,我们可以从曾令儿身上领悟到一些关于女性之爱的真谛。

由于男女两性的文化职责不同,又因其生理与心理上的巨大差异,他们的爱,特别是情爱的意义是不同的。拜伦说:“男人的爱情是男人的生命的一部分,是女人生命整个的存在”;尼采说:“女人对爱情的意义了解很清楚、它不仅需要忠心,而且要求整个身体和灵魂的奉献,没有保留,没有对其他事物的顾虑”;西蒙·波娃说:男人没有一个可以被称为“伟大的情人”,因为“在他们生命之中,在他们的内心还停留在自我

中心的状态;他爱的女人仅是有价值的东西之一;他们希望女人整个活在他们的生命中,但是井不希望为她而浪费自己的生命。对女人而言,正好相反,去爱一个人就是完全抛弃其他一切只为她爱人的利益存在。”这些看法表达的是私人经验,也具有人类的意义。

人类的无私之爱应追溯到母性。女人所承担的繁衍种族的文化责任,使她们情愿为种族牺牲个体,从而获得了一种巨大的保护和滋养人类的力量。血肉的孕育使女人自觉地将自我奉献性的爱抒发出去而又不求报偿。女性之爱的全部特征则首先来自此种天然的赋予。然而,母性又不仅是天然的、生物的,也是社会的和文化的。由于文化的布置在传统的律令上重复加重了对本能的驱策,通过文化势力的作用将人类天然的趋势扩展或分化,母性 的原始本能便受到了文化的统治。几千年来以男性为中心的文化传统强化了女性无私之爱的天性。比如中国封建社会为了保证私有财产继承中种系的纯正。对妇女施行了种种严法厉律,迫使女人不得不从一而终,无形中强化了其天性中无条件奉献的品格。古代无名氏那种“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爱的痴诚,既可以看作女人对爱情毫无保留的身体和灵魂的绝对奉献绝对忠实,也隐含着在文化布置之下,女性爱之本性被逆向强化的深刻悲哀。“与君绝”在封建礼教下的后果对于女子是不堪想象的。“三从四德”、“七出”、“女诫?等等律令使女性之爱的自然本性所受到的消极方面的扩张和强化,造成女子在爱情婚姻上与男性态度的本质差异。当人们为曾令儿的故事所感动,当人们赞美女性如何像上帝化生工厂里一架爱的机器,又如何以她无私的爱去弥补这个破碎的世界,抚慰千百万伤痕累累的心灵时,几乎很少有人超越(或对抗)文学史的评价,指明其中所隐藏的文化布置与训练的残酷性。曾令儿并没有割断与古代无名氏的情感血缘,而把那样的痴诚遗蜕为无穷思爱。张洁同样无意于这种遗蜕的文化检讨和批判,对传统的偏爱则注定了她只能以唯美的形式去认同和沤赞女性本能的天然赋与,用无穷思爱去歌颂去消解文化布置下的残酷与丑恶,就像一个少女面对淫邪会拼尽全力去坚守自己的贞洁和浪漫。

由此,我们看到了文学少女时代的张洁那种虔诚的宗教膜拜情绪,那种由古典崇尚和唯美的传统偏爱所造成的她对历史、社会、现实人生太理想太纯真太朴拙的体认。这样的世界感,无论在女性的意义上还是在具有普泛性的人的意义上,都只能造就古典唯美风格的张洁。

这时的张洁,肯定有自己心中的上帝。

3

你是否相信,无论是谁,只要他有自己心中的上帝,那个上帝实在不那么容易死去。然而,宗教般信仰灵光的暗淡,会使人们不甘于诗情画意的迷惑与陶醉,而对自身和世界的审视更富于现实感,对人生的理解也更接近原色。

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是你恐怕也像许多人一样会慢慢意识到这个世界怎样以一种巨大的迫力冲击着人沉溺在宗教情绪中的世界感。你一定体会到了时代的变革怎样校正和改变着全民的心态,使人们不再少女般的纯情甚至开始反悔自己的朴拙。于是,你感到自己不能不变得复杂,不能不去直视和证实种种人生的鄙陋和人性的诸多缺陷。但是你依然没有丧失自己对世界的正面理解,你固守着一种正统的世界态度,即使有满腹牢骚也会把握分寸。 这也是张洁。

告别古典唯美,对于她或许只是一个早上的事。她不再劝诫,不再镜花水月般地理想和浪漫,也不再继续古老的文学主题。她像妇人一般地成熟了,并且喜欢以一种冷静、客观、老练的中性眼光审视生活,观照文学。既非古典又非现代的严肃的社会人生把握把她送进文学的成年时代。作品内质的现实化和批判力,作品秩序的均衡与常态化,叙述格调的生活化、非诗意色彩和向原生状态的趋近,使张洁这一时期的小说具有冷峻的现实主义力度。

张洁在转型。人们像以往一样欣赏她,同样给予她获奖的殊荣。这样的接受,是否可以理解为一种共鸣,一种基于共有世界感的认同?

获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条件尚未成熟》可视为一篇契诃夫式的心理暴露小说,张洁对为政治和仕途异化了的知识分子的阴暗心理给予无情的解剖,其风格之冷峭,感觉之锐敏,思想之深刻,使人几乎看不出那是出于女作家,特别是张洁这样曾有着唯美崇尚作家的笔墨。浪漫的情致再也无力消解积垢于现实人生的假丑恶,内视知识分子的丑灵魂则打开了对于整个民族进行文化反省的空缺。获茅盾文学奖

篇四:从《方舟》看张洁女性小说创作

从《方舟》看张洁女性小说创作

张洁以对社会生活的广泛关注,成为新时期文学发展进程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作为女性的张洁,对女性文学的贡献在于创作了一系列以女性问题为主题的小说,在这些作品中“既有对今日女性爱情观的表述,又有对未来婚姻的畅想,既有对至今仍阻碍妇女解放的社会因素的犀利批判,又有对妇女本身品格气质的厚望,??可以被看作新时期妇女解放的宣言书与沉思录”。张洁正是以对女性爱情与婚姻?事业与尊严的执著关注,奏响了关于女性解放痛苦理想的绚丽而悲壮的乐章。

《方舟》预示着张洁创作的转向,从痛苦浪漫的理想爱情,走入了女性严峻的生存现实,致力于爱情婚姻视野下的女性命运思考。这是一篇愤世之作,它通过三位离婚寡居的中年女性知识分子在生活中遭受的各种冷遇、侮辱与打击,沉痛地揭示了传统伦理观念对于离婚女性的或显或隐的迫害与歧视,有力的呼唤着女性尊严的重新树立与观念道德的进步。

单纯的爱情并不能满足女性全部生活的需要,张洁在经过女性“寻找爱情”后,从爱情、婚姻这一起点跨出了新的一步,直切女性自身价值的探求,将自我价值的实现放在首位。“女人,女人,这依旧懦弱的姐妹,要争取妇女的解放,绝不仅仅是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的平等,它要靠妇女自强不息,靠对自身存在价值的认识和实现”。这一宣言似乎是张洁有意对前一时期女性定位的矫正。

《方舟》中三位女人公梁倩、荆华、柳泉在追求独立人格、个人事业

和理想之中付出了许多艰辛,招来许多冷眼,正如文章开头的一句话:“因为你是女人,你将格外地不幸!”在传统的伦理道德中,认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物,只应当是贤妻良母,在社会上没有经济和政治的独立。而《方舟》中三女性则是被男性离弃、侮辱、非议的离婚女人。如果她们默默地承担这一切,那么她们也可能家庭幸福,但她们清楚地看到要实现真正解放,实现自身价值,不但在经济上和政治上要求独立,而且还应该包括妇女本人以及社会对她们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正确认识。妇女本身也就不复存在了,因此她们敢于冲破旧的樊篱,追求人格的独立。然而女性在寻找自我的过程中是痛苦的,她们不仅仅负起生活的全部重担,而且还要竭尽全力去得到社会的认同。柳泉等人受到魏经理等男性的纠缠,居委会贾主任的窥视,现实中“她们的生活永远是一个坎子没完,另一个坎子已经等在那里”。《方舟》中的三位主人公面前放着爱情和事业两个矛盾,到底是要爱情呢?还是事业呢?“也许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调和的矛盾,你要事业,你就得失去做女人的乐趣,你要享受做女人的乐趣,你就别要事业”。张洁正是清楚地看到女性在夹缝中的生存状态,认识到了如果没有全社会的精神觉醒,尤其是男性对女性独立人格的尊重,女性的真正解放只能落入现实的窘境,而只能感叹:“做一个女人,真难”。

《方舟》中的梁倩、柳泉和荆华不再像钟雨和曾令儿那样咀嚼命运的悲剧,不在感情上进行自我禁锢,当她们的追求与旧道德形成尖锐的对立时,她们没有屈服于旧道德,而是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去维护个人尊严和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她们知道要取得自身解放,首先要战胜

自己,彻底与旧道德决裂,尽管现实生活很严峻,但是为了自己人格的独立,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建立新的道德观。荆华这位思想,学识都直压须眉的知识女性却不得不过着清贫而孤独的生活,柳泉在专注于工作时却陷入男女间的桃色纠葛中,以及梁倩面对繁杂的工作倾其全心而被讥笑嘲弄的苦楚,这一切构成了她们的事业和生活中的苦楚。但是有人曾说:“女性一旦披戴上精神的镣铐,就开始倔强地塑造自己足以与男性与社会抗衡和竞争,全面实现自我存在的社会形象。她们追求独立的人格、高尚的理想、丰硕的事业”。三女性正是在旧道德观的基础上,探求新的道德观,实现人的全面和谐的发展。钟雨和曾令儿的一生是自我束缚的一生,而三女性艰难而痛苦的一生,是对旧道德的挑战,充满了悲壮色彩,引起人们的崇敬和沉思,在钟雨和曾令儿身上我们看到传统观念的缩影,而在梁倩、柳泉、荆华的身上则可看到新的道德建立。

为了消解两性之间的不平衡,张洁就在写作中将那些优秀的女性以无性的姿态面对事业和人生,她们。只能作为“像男人一样的女人”被社会认可,她们不仅在外形上一反传统的女性形象,长得不漂亮,而且在行为举止上更没有“女性特质”,梁倩、柳泉、荆华三位女性都抽烟、喝酒,张嘴就骂人,不擅长传统女性分内的工作。她们马虎又潦草,她们甚至养不活一盆花,没有闲暇生炉子,不愿意认认真真地做饭、煮开水,却又不能不像男人一样为了起码的生存去卖苦力。得不到异性的抚爱与帮助,也无需像贤妻一样去操纵丈夫,自由和独立携着沉重的生活压力和灵魂的无所依傍。她们只能自己为自己酿制

若酒,再与自己干杯。彻底抛掉了无穷思爱和脉脉含情。如果说《爱,是不能忘记的》和《祖母绿》是对爱的精神性质的定位和表现的话,那么《方舟》则是对女性的性别立场进行的定位。

《方舟》中妇人的不幸,在一定意义上也是精神与物质间巨大落差的悲剧。老实说,在我们目前的社会条件下,妇女无力承担太多的人生角色,无力独自一个人应付繁重驳杂的生活压力,传统习俗和物质条件的限制也使当代中国妇女难以享有西方独身主义者的精神与自由。由西方女权运动衍生出来的独身女性的那种对性别角色的否定态度,那种贪欲一切足以增进个人自由发展的精神,那种沉湎于借游戏、旅行、艺术等满足个人发展的愿望,那种执著于按照个人的兴趣自由从事休养、娱乐、社交、社会工作或私人慈善事业的追求,对于挣扎于“方舟”的中国妇女来说,几乎是一种奢侈。张洁怎能不慨叹:“做一个女人,真难。”它穿透了女性人生。

纵观整部作品,在《方舟》中张洁始终是一个“痛苦的理想主义”者,她始终以一种社会悲悯和人世俯瞰的精英姿态,传达对女性、人生的体验,既悲痛又充满希望,总之为了那反抗,为那自我价值实现的努力,为了女人,我们也值得干杯。

篇五:张洁:知在

张洁的《知在》:一抹悲凉的暖意

中国网 | 时间:2006 年2 月27 日 | 文章来源:文汇报

■张洁 钟红明

“还有多少人在读小说?我指的是文学。尽管书店里的书堆积如山,文学的创作和阅读,却越来越边缘化,越来越成为小众的事。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也许因此这个队伍更纯粹了。如果有人还对文学怀有敬意,不论是作家还是读者,肯定是被曾经的古典主义大浪遗忘在岸上的一枚文学化石,我愿意向这些文学化石表示敬意。”

钟红明:您的长篇小说标题很有意味,《无字》中的“无字”也许是不言之言,不文之文,那么,何为“知在”?

张洁:是一种态度吧。

钟红明:记得我上大一的时候,第一个作品讨论会就是讨论您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然后我在《收获》做了21年的编辑。读过您的许多小说,它们在作品的风格和形态上差异如此鲜明,有人用一个人的成长期来描述您的小说的少女期、成熟期等等,从唯美诗情的古典主义,正统的现实主义,冷峻的现实主义,到荒诞审丑的现代主义……也许任何定义都是一种限制,但我还是想请问,这是否表明您对艺术对人生对这个世界的整体感受发生了变迁,这种变化异常强烈?您不断突破自己的动力来自什么?

张洁:因为写作是我生命存在的一种形式。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作家,才分也有限,可我舍得下死力气,并努力不要重复自己。

钟红明:《无字》透着骨子里的冷和切肤的伤痛,有人当成您个人的心史来读。《知在》给我的总体感觉是,人物总是坠入在极端的情境中,和常态和世俗背离很远,极端,激烈,坎坷,传奇,惊心动魄。但我也看到了温暖的色调。在这个小说里,您把自己藏得比较深,是吗? 张洁:小说创作没有、也不应该有固定的模式,怎么写,要看自己在与那个“题材”碰撞时的状态。而且我喜欢“试一试”,试的结果是,虽然都是自己的作品,有时风格相距甚远。哪怕是对饮食,也喜欢试一试。我经常出访,面对许多陌生的食品,首先不是拒绝,而是先尝一遍,算是普查,总会试出特别适合自己口味的,然后可以持之以恒地享用,难道不也是一种收获?

钟红明:这部小说的结构很有意思,我觉得主角不是叶楷文或几个涉及到的人物,而是那幅被分成两半的晋画(让我想起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画卷)。这幅画是一个连接的主线,画面、画画的人也是我从这部小说里读到的最刻骨的灵魂:那是一种奇异的花香,那种花朵,必得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鲜血的混合浇灌下,才能盛开,而且像昙花那样转瞬败落。这是

一个绵延1700年的诅咒,而叶楷文负有收复画卷的使命,或者说,是收复那血的。贾南风以一生相守对一痴的爱情,亲自为他净身……令人慨叹。真的,从您的小说,包括这部小说,爱情真的是有太多的定义了。

张洁:这部小说的主角的确是那幅画。不要说爱情这种最不靠谱的事,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答案的,或是没有统一的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经验,这些独特的经验自然会形成各自的道理,很难简单地判断对错。

钟红明:您的作品,即使描述爱情,也是与社会和时代背景密不可分。《知在》发生在清末,社会和时代的动荡,人生注定了非常坎坷,在短瞬间爱情和生命都走到了尽头。不是有评论用“史诗体”来评述您的《无字》吗?“具有了某种思想文化意义上的启蒙”。“史诗”,您怎么看?您又怎么看宏大叙事?

张洁:一部作品,采取哪一种表现形式,只能根据所要表现的内容来决定。形式固然重要,但要与内容相辅相成。有关长篇的创作,很多作家都发表了精辟的见解,我只补充一点,长篇要求坚硬的质地和力气,这里指的不是题材,哪怕那是一个关于风花雪月的故事,也要具备坚硬的质地和力气,这就是为什么我把长篇比作交响乐的原因。

钟红明:孪生的两位格格,原本应该相依为命,却因为送错了信,姐姐偷走了妹妹的爱,导致金文萱一个人拎着精致的小皮箱,语言不通,钱财用尽,流落在美国的街头。却保有骨子里的尊贵。当她终于安身立命,却在大火中丧生,她的女儿安吉拉因为爱情走上断头台……爱情让人中毒。温暖转瞬即逝,错过却是常态,爱情,永恒,或许是因为错过和伤痛才刻骨铭心,因为短暂才不断誓言到永久。

张洁:这就是人间万象。

钟红明:《知在》里面,人物的命运其实是很被动的,人无法主动选择人生的走向,除了金文茜主动选择了将错就错,背叛了亲情,偷来了爱情。在命运面前,人的种种努力不过是不能放弃的挣扎。您相信宿命吗?

张洁:我不信神鬼,但我相信宇宙里有一种神秘的、无法了解而又可以操纵我们命运的力量。 钟红明:您说,人生之大悲,不过身不由己,让人无言,和感慨。

张洁:也是尽在不言中的、一抹悲凉的暖意。

钟红明:您在《知在》的创作中,是如何作艺术准备的呢?写作中有觉得困难之处吗? 张洁:很困难,特别是第六章,吃力而不讨好。比如为了找一个可以与一痴下围棋的合适人选,我不得不花三天多的时间,将西晋朝中官员捋一遍。换一位家学渊源的作家,人家马上就能选出一位合适的人选。

我也不明白怎么会写这样一部小说,显然自不量力。自小就不喜欢历史,历史考试也常常不及格,写这样的小说不是自暴其短又是什么,又怎么能不出硬伤,所幸有隋丽君这样负责的编辑把关,《无字》也是如此。

除了责编,朋友们也提出了许多宝贵意见,如果人家马马虎虎看完,说声“不错”我又能如何,但我是有福气的人,朋友们的阅读非常认真,并提出了许多中肯的意见,使我避免了更多的失误。

可是历史知识的根本匮乏,不是靠一朝一夕恶补就能解决的。而对某一事件,史家们的说法也不尽相同,比如关于晋纸的尺寸,齐说不一,最后只好不提具体尺寸。总的来说,遗憾很多,我干了一件自不量力的事。

钟红明:我很喜欢您小说里的叙述语言,优雅、凄厉、阴郁的韵致,那种残酷得有点美丽的色调,那些画面感,那些不动声色却惊心动魄的细节。所以有评论说您有悲慨之气。您写作之外有兴趣做的是什么?最近又读什么?

张洁:我会自得其乐,喜欢美食、音乐(与通俗音乐没有瓜葛)、学习油画,如果画得不错可能会给自己一些奖励。还要写小说,下面还有两部长篇已在酝酿之中,一天到晚非常忙碌。

《人民文学》四期会有我的一个短篇,和《知在》风格完全不同,也许你会喜欢。

钟红明:您也许会在您的整体创作中给《知在》一个什么评价和位置?一次试探性的游走,还是……

张洁:就像上面所说,是对自己的挑战和考验,也是对能否接近那神秘力量的一种试探。 钟红明:作为中国惟一两次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家,您曾经在采访中表示了对文学的虔诚:“写作是我生命的存在方式”。那么,您觉得在影像的世界如此丰富地渗透到人的生活中的今天,人们为什么读小说?文学存在的力量在哪里?

张洁:还有多少人在读小说?我指的是文学。尽管书店里的书堆积如山,文学的创作和阅读,却越来越边缘化,越来越成为小众的事。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也许因此这个队伍更纯粹了。而创作于我越来越成为个人的事,越来越与他人无关。如果有人还对文学怀有敬意,不论是作家还是读者,肯定是被曾经的古典主义大浪,遗忘在岸上的一枚文学化石,我愿意向这些文学化石表示敬意。

钟红明:大家说您是女性主义的立场,您愿意这样被概括吗?我觉得您的小说中的女性,往往体现了一种独立的品质。但对整个世界的看法是悲观的。

张洁:不愿被人这样概括,这不是画地为牢吗?所以特别感谢你的理解。

钟红明:您和您的普通读者交流过吗?对今天年轻的读者和写作者,您有话吗?

张洁:不沟通,也不期待沟通,不仅仅是与普通读者,包括与其他的人。我说过多次,人类是不可沟通的,你我这样“说一说”不过是彼此多知道一些,“知道”与“沟通”是两回事,所以我很不喜欢到媒体上去“说一说”。肯尼迪说过:世界上有五分之一的人,永远在说No,我觉得他是不是过于乐观?在我看来,如果有五分之二的人在说No,就算好的了。如果我们对这个比例有所认识,很多事便会失去对我们的控制。

(长篇小说《知在》 作者张洁 刊登于《收获》2006年第1期)

作品简介:《知在》:奇异的花朵

两获茅盾文学奖的著名作家张洁,在2006年第1期《收获》杂志上发表了长篇新作《知在》。小说的结构比较特别,以一幅晋画神秘的流传串联起无数的人生。叶楷文曾经在龟兹遭遇奇异的沙暴,影影绰绰中仿佛遭遇了前世今生,之后他获得了对艺术与绘画的奇异直觉。多年后从海外归来,他买下北京一个旧日王府的府邸,准备做私人博物馆,意外地得到半幅晋画,曾经收藏过它的人,都没有一个好结局,由此牵引出悲凄惨烈的爱情、背叛、家破人亡、流浪的种种故事。

在清末的乱世中,这画被王爷分成两幅,分别收藏在两个孪生女儿那里,却没有料到,共同爱上一个人使姐妹转瞬间别离,一个金枝玉叶,流落在举目无亲的美国街头,却仍保持着尊贵的气度,她如何融入这陌生土地之中?故事并没有就此演变集中在她身上,她在大火中丧生,她的女儿因为爱情走上断头台……当叶楷文终于传奇地获得另外半幅画,长卷上展示出西晋贾南风和一痴之间绝世的情意,奇异的花朵必须在男女鲜血浇灌下盛开,如昙花转瞬凋落。这画卷就如绵延1700年的诅咒,叶楷文终于明白,他此生惟一的使命,是来收复它们,收复那鲜血的。

也许,没有几个作家如同张洁一样,在创作的形态上曾经呈现这么多的转型:痛苦却纯美的理想主义的古典情绪,冷峻的现实主义力度,现代荒诞形式的社会人生把握,《无字》的史诗观照等等,她的每部作品都是不一样的,她说:“我希望自己打一枪换一窝。”

《知在》里的五个爱情故事,也给爱情下了另外的定义,有温暖的触碰,也有极端的激烈,传递出宿命的气息,绚烂的绽放和绝望的陨落如此紧密相连,最终都可以用那幅晋画解释,如同贾南风极端的爱情,一痴用他的血和净身作了偿还。张洁的语言和艺术感觉是诱人的,优雅、凄厉、阴郁的韵致,那种残酷得有点美丽的色调,勾勒出强烈的画面感。 (钟红明)

字数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