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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格非的《隐身衣》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作业帮 时间:2024/09/25 02:29:38 体裁作文
评格非的《隐身衣》体裁作文

篇一:隐者之像与时代之音关于格非的《隐身衣》

隐者之像与时代之音关于格非的《隐身衣》

张晓琴

一、什么样的隐身衣

一个充满玄秘性的题目。格非在多年洗

手于中短篇写作之后,忽然推出了一个奇怪

的文本,在这个以音乐、以人物身份悬疑为推

动力的小说中,格非究竟想要说什么,是什么

样的隐身衣? 它想隐去的又是什么?

一部中篇却有足够的深度与空间,这是

格非的一贯的特点,在《人面桃花》三部曲之

前,格非的作品通常在中篇和长篇之间并无

特别的界限,只是他的《欲望的旗帜》与三部

曲才表现出比较大的体量。但另一方面这也

是说,他的中篇通常也比较丰富,有类似长篇

的厚度与格局。

《隐身衣》很有意思,但也殊难说清楚,

仿佛刻意要写一个炫和悬的作品,其中的信

息,特别是音乐方面的“稀有知识”,给人以

很大的“迷魂阵”般的暗示。虽然我辗转知

道格非是一个“高级发烧友”,不只对音乐

史、音乐作品深有研究,对于音乐器材硬件也

是行家,但对于一般读者来说,这部小说所反

复书及的音乐知识,仍然是陌生和近乎陌生

的。这给小说带来了某种特殊的难度,也带

来了一种特殊的“陌生美感”。

小说由十二个长短不一的小节构成,每

一节的题目都来自音乐世界: KT88、《彼尔·

金特》、奶妈碟、短波收音机、《天路》、AU-

TOGRAGH、莲 12、萨蒂、《玄秘曲》、红色黎

明、莱恩·哈特、300B。

要么是乐曲,要么

是音乐家,要么是推送音乐的机器,而这一切

又与小说的内容紧紧相扣。《隐身衣》是音

乐的编织物,是音乐的隐身衣。

先说隐身,《隐身衣》中有两次明确提到

隐身: 一次是“我”介绍自己的职业时,“我”

是一个专门制作胆机的人,北京从事这个职

业的人一共超不过二十个,“我”和同行们往

往被人忽视,过着一种自得其乐的隐身人生

活。这一次对隐身一事的处理似乎轻描淡

写,却是个伏笔,他们为什么是隐身人? 仅仅

是容易被忽视吗? 另一次提到隐身却是因为

牟其善———曾经闻名京城的商人,传言中拥

有隐身衣的人。这两个细节很重要,“我”和

同行们之所以能隐身,主要是因为对音乐的

热爱,和对通常所言的“世俗生活”的规

避———换言之,在世俗生活中他们的身份是

隐而不显的。与其他相互竞争的同行关系不

同,“我们”更多地生活在音乐世界里,互不

1 00当代作家评论 2014 年第 4 期

① 格非: 《隐身衣》,《今天·飘风特辑 96》2012 年春季号。干涉,言而有信,“我”在这个行当里从来没

有受到过欺骗。“‘发烧友’的圈子,还算得

上是一块纯净之地。”“多年来,我一直为自

己有幸成为这个群体的一员而感到自豪。”

很显然,作者在这里想说的是,这个隐身人的

世界里,反而是相对真实,是有信义和承诺

的,有高级的精神需求和职业伦理的。传言

中拥有隐身衣的牟其善,也是因为音乐趣味

不俗,他离开人世时,“我”关注的是追悼现

场播放的音乐和天朗 AUTOGRAGH。

“一首庞大的音乐作品不包含冲突与幽

暗是很难想象的。音乐鼓励我们将悲伤安放

在更大的空间中,与其他现实并存。音乐帮

助我们记起爱、美丽和温柔??音乐使我们

觉醒,使我们突然觉察到人类天性中潜在的

情感。”莫琳·德拉帕认为,德彪西的《棕发

少女》、《牧神的午后前奏曲》,拉威尔的《悼

念公主的孔雀舞》,马勒第五号交响曲的小

缓板都有这种作用。

在这个肮脏而纷乱的

世界上,“我”最奢靡的事情就是在夜深人静

的时候聆听莫扎特、德彪西、拉威尔的音

乐———注意,“我”不止一次强调演奏乐团或

演奏者,这也是让“我”喉头哽咽、热泪盈眶

的重要原因。“我”找丁采臣要余款时,听到

勃拉姆斯的音乐,就一直坐在车里听完了第

三乐章,晦暗的心情变得明亮,寒冷的季节里

心情温暖而自豪: 如果一个人活了一辈子,居

然没有机会好好地欣赏这么美妙的音乐,那

该是一件多么可怜而且可悲的事啊!

当那奇妙的音乐从夜色中浮现出来的时

候,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变得异常灵敏和

神秘,连鱼也会欢快地跃出水面,李义山所谓

“赤鳞狂舞拨湘弦”也无非如此吧。这种时

候人会产生幻觉,误以为自己处于世界最隐

秘的核心。这是音乐的神话,是令人神往和

悲伤的存在,披上了音乐隐身衣的“我”已经

进入另一个世界,就像保罗·艾罗瓦德说的,

在这个世界之中另有一个世界。作者显然也

是一个经常出入于两个世界之间的人。

丁采臣是《隐身衣》中的一个幽灵。他

出现之前,蒋颂平对他的令人生惧大加渲染,

他的出现与消失都是幽灵般的,随身带着枪

支,稍不顺心就威胁妨碍他的人。甚至在他

跳楼自杀大约一年之后,“我”的银行卡上居

然还收到了他欠我的那一笔钱。这样一个

人,一个音乐盲,却在罗热演奏的《玄秘曲》

中安静得像个婴儿。音乐让丁采臣暂时隐去

了红尘的烦扰,也让他灵魂中的另一面浮出

水面,那是什么呢? 这就是读格非小说的乐

趣,要说的那些最重要的话,他什么也不说,

你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从格非对阿多诺《论流行音乐》一文中

有关整个娱乐文化尤其是流行音乐的标准化

特征的高度认同,可以发现他本人对流行音

乐的警惕与回避。在格非看来,包括流行音

乐在内的娱乐文化,具有明显的经验同质化

趋势,这已经弥漫于我们日常生活的所有领

域,它不仅使得主体性、独异性、个人化等一

系列概念变得虚假,同时也在破坏我们的文

化感知力与消费趣味。《隐身衣》中只有一

节的标题用了一首流行音乐的曲目来命名,

就是《天路》,这个标题在整部作品中显然有

些突兀,犹如交响乐中突然出现了一声粗砺

的号角。然而,就是这样的音乐竟然也有疗

伤的作用,唱这首歌,是一个口齿含混不清的

寡妇在表达自己对于异性的好感、关心和信

任时的唯一方式,她甚至愿意在人声喧腾、乌

烟瘴气的小饺子馆里唱。至关重要的是,她

在唱歌时咬字十分清楚,全然换了个人。显

然,音乐隐去了这个女人的卑微与缺陷,哪怕

它是速朽的流行音乐。“音乐的对象便是这

个心灵的微妙与过敏的感觉,渺茫而漫无限

制的期望。音乐正适合这个任务,没有一种

2014 年第 4 期 当代作家评论101

① 〔美〕莫琳·德拉帕: 《音乐疗伤》,第 152 - 155 页,阿昆

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艺术像它这样胜任的了??音乐比别的艺术 更宜于表现飘浮不定的思想,没有定形的梦,

无目标无止境的欲望,表现人的惶惶不安,又

痛苦又壮烈的混乱的心情,样样想要而又觉

得一切无聊”。

如果说《隐身衣》要说的仅仅是音乐,即

便这音乐是多么地余音绕梁、不绝于耳,那也

会让读者掉入一个美妙的陷阱。《隐身衣》

的宽阔之处就在于,它在编织一件音乐的隐

身衣的同时,也编织了一件人性的隐身

衣———卑微的存在。这一点,与杨绛的《隐

身衣》多少有点相似。杨绛的人生起伏是中

国当代许多知识分子人生起伏的一个典例,

她也是阅尽世间繁华与苍凉的人,是看懂世

人的真面目的人。所以她说: “其实,如果不

想干人世间所不容许的事,无需仙家法宝,凡

间也有隐身衣; 只是世人非但不以为宝,还惟

恐穿在身上,像湿布衫一样脱不下。因为这

种隐身衣的料子是卑微。身处卑微,人家就

视而不见,见而无睹。”

因为卑微,就被人忽

略存在; 因为卑微,就被人随意地冷遇、伤害;

因为卑微,就亲人反目; 因为卑微,就失掉了

自己爱着的女人; 因为卑微,就无家可归??

然而,这卑微的隐身衣也可以让人在喧嚣的

世界中沉静下来,专注于某个领域,“我”卑

微地生活在这个肮脏纷乱的尘世中,却也生

活在一个奇妙博大的音乐世界中。只有音乐

的隐秘深处,才能置放“我”的灵魂。格非或

许存心在这里要与杨绛先生有一个对话,要

表达致意或者类似的意思———精神的富有与

高贵完全可以通过世俗的卑微与凡庸来实

现,来保护其不受打扰。

其实早在《春尽江南》中,就出现了“隐

身衣”一说。秀蓉最讨厌熟人,她说: “还在

大学读书的时候,我就做梦能生活在陌生人

中。我要穿一件隐身衣。”

隐身衣隐去的,

正是尘世中屡受伤害、疲惫无奈的真身和灵

魂。

在格非笔下,隐身衣最重要的功能其实

是解释世界,解释命运。格非与当代许多作

家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文学理论的建构,《塞

壬的歌声》一文中对卡夫卡短篇《塞壬的沉

默》及相关作品的分析是一个重要的切入

点。格非认为,在《塞壬的沉默》中,“歌声是

塞壬们的隐身衣”,“塞壬的歌声既是宿命,

又是慰藉”。塞壬的意象是卡夫卡小说中最

为核心的意象,世界或命运的本相以其饰物

的形象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当下生活的世

界亦是如此,不过饰物更炫目,隐身衣更奢

华,塞壬的歌声更迷乱而已。“卡夫卡听懂

了塞壬的歌声,以及歌声所掩盖的永恒静

穆———对水手们来说,它既非实质,亦非徒有

其表的空壳。这是卡夫卡的悲哀,也是他全

部的希望所在”。

就其本质而言,格非的

《隐身衣》与卡夫卡的《塞壬的沉默》并无二

异,二者记录的世界本质是一样的,都在呈现

通向彼岸世界的隐喻。

二、什么样的声音

在完成对主体的阐释之后,紧接的问题

是: 在《隐身衣》的写作过程中,格非聆听和

思考的声音是什么? 读者听到的声音又是什

么? 先来看格非的这段话: “当然,从根本上

说,文学的言说方式之所以是一种隐喻的方

式,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那就是文学语言本

身实际上也是一个隐喻。作者所描述的世界

并不能像电影场景那样让我们直接看到,而

必须通过语言符号的中介作用于读者的想

1 02当代作家评论 2014 年第 4 期

〔法〕丹纳: 《艺术哲学》,第 100 页,傅雷译,合肥,安徽文 艺出版社,1991。

杨绛: 《杨绛散文》,第 231 页,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

1994。

格非: 《春尽江南》,第 342 页,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2012。

格非: 《塞壬的歌声》,《塞壬的歌声》,第 185 - 188 页,上

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象。作者的意图是一回事,他通过语言文字 所呈现的‘文本意图’当然是另一回事。”

以这样理解,作者在创造一部作品时用自己

篇二:杨绛散文《隐身衣》阅读

杨绛散文《隐身衣》阅读

隐身衣

评格非的《隐身衣》

杨绛

我们夫妇有时说废话玩儿。

“给你一件仙家法宝,你要什么?”

我们都要隐身衣;各披一件,同出遨游。我们只求摆脱羁束,到处阅历,并不想为非作歹。可是玩得高兴,不免放肆淘气,于是惊动了人,隐身不住,得赶紧逃跑。 “阿呀!还得有缩地法!”

“还要护身法!”

想的越周到,要求也越多,干脆隐身衣也不要了。

其实,如果不想干人世间所不容许的事,无需仙家法宝,凡间也有隐身衣;只是世人非但不以为宝,还惟恐穿在身上,像湿布衫一样脱不下。因为这种隐身衣的料子是卑微。身处卑微,人家就视而不见,见而无睹。

我记得我国笔记小说里讲一个人梦魂回家,见到了思念的家人,家里人却看不见他。他开口说话,也没人听见。家里人团坐吃饭,他欣然也想入座,却没有他的位子。身居卑微的人也仿佛这个人身的幽灵,会有同样的感受。人家眼里没有你,当然视而不见;心上不理会你,就会瞠目无睹。你的“自我”觉得受了轻视或怠慢或侮辱,人家却未知道有你;你虽然生活在人世间,却好像还未具人形,还未曾出生。这样活一辈子,不是虽生犹如未生吗?谁假如说,披了这种隐身衣如何受用,如何逍遥自在,听的人只会觉得这是发扬阿Q精神,或阐述“酸葡萄论”吧?

《儒林外史》二十六回里的王太太,津津乐道她在孙乡仲家的席上,坐在首位,一边一个丫头为她掠开满脸黄豆大的珍珠拖挂,让她露出嘴来吃蜜饯茶。而《堂吉诃德》十一章里的桑丘,却不爱坐酒席,宁愿在自己的角落里,不装斯文,不讲礼数,吃些面包葱头。 我国古人说:“彼人也,予亦人也。”这不过是勉人努力向上,勿自暴自弃。西班牙谚云:“干什么事,成什么人。”人的尊卑,不靠地位,不由出身,只看你自己的成就。我乡童谣有“荠菜开花赛牡丹”的话。我曾见草丝里一种细小的青花,常猜测那是否是西方称为“勿忘我”的草花,因为它太渺小,人家不容易看见。不过我想,野草野菜开一朵小花报答阳光雨露之恩,并不求人“勿忘我”,所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苏东坡说:“山间之明月,水上之清风”是“造物之无尽藏”,可以随意享用。但造物所藏之外,还有世人所创的东西呢。世态人情,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可做书读,可当戏看。人情世态,都是天真自然的流露,往往超出情理之外??唯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而不是面对观众的艺术表演。

不过这一派胡言纯是废话罢了。急要挣脱隐身衣的人,听了未必入耳;那些不知世间也有隐身衣的人,知道了也是不会开眼的。平心而论,隐身衣不管是仙家的或凡间的,穿上都不便──还不止小小的不便。

仙家隐身衣下面的血肉之躯,终究是凡胎俗骨,耐不得严寒酷热,也经不起任何损伤。穿了凡间的隐身衣也有同样不便。肉体包裹的心灵,也是经不起炎凉,受不起磕碰的。人生几何!凭一己的经历,沾沾自以为独具冷眼,阅尽人间,安知不招人暗笑。因为凡间的隐身衣不比仙家的法宝,到处都有,披着这种隐身衣的人多得很呢,他们都是瞎了眼吗! 但无论如何,隐身衣总比国王的新衣好。

[注]“国王的新衣”指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装》中骗子为皇帝“制作”的“新装”。

11.文章开头写夫妇“说废话玩儿”,这些“废话”隐含了怎样的思想和观点?这些文字在文中有什么作用?(4分)

12.文中引用《儒林外史》中“王太太”和《堂吉诃德》中“桑丘”的例子,有什么用意?(4分)

13.在看来,穿上凡间的隐身衣有哪些不便?又有哪些作用?(6分)

14.请结合全文,探究“隐身衣”的含义。(6分)

11.隐含了希望摆脱羁束的思想和做人要坦白真诚的观点(2分),这些文字让人读来饶有兴味,自然引出下面对所谓“仙家的或凡间的”隐身衣的评说(2分)。

12.将王太太的浮夸造作与桑丘不装斯文、不讲礼数的生活状态进行对比,(2分)意在表现“卑微”这种“隐身衣”,可以让人拥有自由的生活,率真的个性,而财富地位却可能让人变得虚伪造作,愚蠢可笑。(2分)

13.不便是人家视而不见,见而无睹;自己觉得受了轻视或怠慢或侮辱;会遭遇世态炎凉,招人暗笑。(3分)作用是不必装模作样,能自由真实地生活,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3分)

14.隐身衣比喻自己所推崇、所选择的生活位置和人生态度(2分):甘愿居于卑微,不受人关注,拥有自由的生活和率真的个性,可以冷静地观察事态人情的真相(2分);同时努力向上,不自暴自弃,做出自己的成就(2分)。

篇三:点评格非

点评格非:《山河入梦》

李逸君

作为先锋小说家的代表人物之一,格非的新作《山河入梦》完全放弃了先前那种具有粘性、透明感和张力的语言,他选用的是日常的、叙述化的、介绍性的文字,是那种大众话语,与一般的通俗小说并无二致。当然,原先那种文字所能带给读者的冲击和魅力也全然丧失。格非先生颇为自得的那些“旁白”(它在文中用的是黑体),其实也是很简单化的,这种对心情思考的直接表达实际应该是在现代写作中被有意略弃的部分,格非的重拾并没有给它赋予新东西。格非回避了写作上的难度,回避了小说作为艺术上的质地。

“经过了怎么写的技术训练,现在应该考虑写什么的问题了”——是的,格非曾说了这样的话。但即使我们可以忽略“怎么写”,那他又在“写什么”上做了什么呢?

自《人面桃花》开始,格非意图深刻起来。这次,他面对的是理想主义的“乌托邦”。他野心勃勃,然而——它的所谓深刻只是平面的,表层的。这首先表现在思考层面上,它停留在一种大众可理解、大众已意识到的大众化思想资源上,他给我们列出的仅仅是这种“理想主义”的外在和表面,它没有去追问内因,没有去剖开审视。在小说中,我们所面对的人与物都类似于简笔的卡通,县长谭功达的理想主义属于一种简单幻想,虽然这种简单幻想给梅县带来了某些灾难性的后果。同时,他在小说中实际处在边缘,似乎那种理想主义未能得到贯彻,然后就是被阴谋(格非所设计的阴谋也是简单的,卡通化的)算计,丢了县长的职务;文中设计的“乌托邦”花家舍及其掌门人郭从年的诡秘行踪都让我想起卡夫卡的《城堡》与《审判》,那种监视的无处不在,那种处罚不须起动它自己就会自动运行等等??然而在此他只取了皮毛的部分。其次,小说在叙事上也是平面化。它是“现实性”的,是故事的,是生活层面的,然而它却过于简单明晰化了,还不及生活本身浑浊多义。小说的前三分之二,核心写的是县长谭功达的婚事和几个女性的纠葛,人物心理和性格都显得简单,某些变化都是出于作者设置的需要而不是人物性格和历史的促成。而后半部分,谭功达进入到花家舍,几乎是顺着他的眼光去看,是一种介绍,它的文学味变得更淡,平面化倾向则更重。 建构史诗的野心,对生活的所谓 “正面强攻”,也使这部小说凸显了“合理性”的问题,它经不起推敲。小说点出了故事的时间背景,可他多少忽略了中国当时种种政治事件对人的影响,在小说中,具有乌托邦情绪的县长似乎是独立的,是种弱势,甚至得不到上级的支持,他的下台早有预兆而不只是水库倒塌事件的影响,这与当时的真实相悖;同时,谭功达是行武出身,可他除了拔枪这一被用俗的动作之外完全是知识分子式的,在他妻子张金芳布置房间时他会生气地问为什么没有书房,然而这个知识分子式的县长,常看书看报的县长,竟然不知道铁托是何人,更为难解的是,他竟然也不知道毛泽东的名言;在给谭功达信中写下“云泥两隐,无奈纸尽”,写下“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暗结雨中愁”的女主人公姚佩佩,却在参加县里工作时闹出无知村姑才能闹出的笑话,这个工作两年还不熟悉大院的人,她的精与笨都显得假;一个有着历史问题的(姚佩佩的父亲是历史反革命,被处决)女孩竟然可因县长一句话由无业人员而成为县办工作人员,在那种历史条件下竟然没有谁追究??我们也可以看出,格非不知道党委和政府各是干什么工作的,所以它们似乎是一个大院一套人马,职责不明??这类违背常识的失误,在这篇小说是可以说俯拾即是,更不用说小说前半部分过于写实的手法和后半部分的寓言化处理上的分节。小说中的人物明显是被安排的,格非没有顾及到生活的逻辑,太想当然了些。

格非《山河入梦》

分两天时间,看完了格非的新作《山河入梦》。有论者引了两句两宋异代之际大诗人们感慨家国的句子来形容小说,对我来说,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评价方式了。

南宋末年,文天祥被元军所俘,囚于零丁洋的战船中,面对已经千疮百孔的国家,他在飘摇不定的水中写下了他的诗句,过于直白浅露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给予了他“爱国志士”的光荣身份。然而,最能体现他诗人身分的却是那些自哀自怜的感伤:“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生死之前,文天祥面对的是一个王朝的覆灭,他既是一个伤感的个体,同时也有机会做一个史书上的英雄,文天祥毫不犹豫地摒弃了他那过于纤弱的伤感情怀,投入了历史无垠的怀抱。荣誉感、归属感转瞬之间就置换掉了渺小个体微弱而纤细的内心。

在八十七年前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垂垂老矣的大诗人陆游却夜有惊梦,梦中的他依稀是辽阔边疆上那戎装待发的青年将领。这一夜,老诗人满怀激情的梦为风雨所惊,面对遥远关山和垂暮之年的自己,只能“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舟中、榻上,山河、入梦。

无论是否强作解语,那伶仃洋中飞絮般飘零的生命感受和孤村内老人的美好梦想,在历史的断层和错位中,在一个孱弱王朝的映照下,在一千多年以后,在一个耽于冥想的小说家处,构成了一个绝至精妙的意象。

《山河入梦》写的是“新中国”成立后五十、六十年代发生的故事,同《人面桃花》相比,格非的调子低了,行文再无开始的生涩和磕磕绊绊,可以说,这个情节并不复杂的长篇从开篇开始,就预示了一部作品和一个作家的成熟。

似乎所有优秀的小说都不是凭空生长出来的,不提那写出了拉丁美洲血色斑驳的《百年孤独》,不提那为高卢人和阿根廷玫瑰色街角编织梦幻的博尔赫斯,就连技术流试验派的卡尔维诺,也在写那条真实存在的“通往蜘蛛巢的闪亮小径”、写超市夜未眠的马可瓦尔多,写那蹲在翁布罗萨连绵树海上会见拿破仑大帝的男爵柯西莫。《山河入梦》写的也是那一段公共空间内被遮蔽、被遗忘的中国:新贵族诞生后,照例要清洗前朝的沉渣,于是充满知识分子幻想和小资产阶级情调的姚佩佩父母双亡,她的人生则在新的红色山河中破碎了。这破碎来自于她政治上的天然原罪,从此,美貌、知识和优雅都成为装饰一个高档肉体的精美符码,她的价值不在于去创造,而在于被占有。格非没有残忍到让姚佩佩受到侮辱后再试着去爱上那个从污泥和尘土中升起的新贵族,而是让姚佩佩在跪下来舔他的脚趾、接受自己的宿命之前杀了他。小说中的历史隐隐约约,充实的细节和波澜不惊的笔触勾画出了一个写实的年代,格非从早期先锋小说写作便一直保持的宿命飘忽的笔调又给小说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肮脏污秽的政治手段且不提,就那些鲜活的个体来说,权力/利益和肉体之间绝容不得

半点非现实的幻想,“羊杂碎”汤碧云如此,文工团名角白小娴如此,更不用说杨寡妇、田小凤这样的女人。让姚佩佩至死还能保有一种须无缥缈的爱情,这是格非诗人的慈悲。人的境遇是如此强大,压抑了人的理想、放纵了人的欲望,花痴版先知、县长谭功达是在荒诞时代想以更为荒诞手段建功立业的理想主义者,曾经金戈铁马,事业上,败给了一群弄权的使用主义者,欲望上,败给了情感的实用主义者,甚至,先败给了拖油瓶的小寡妇,又间接败给了满脸横肉的猪肉贩。

这里,一切荒诞和不合理背后都有一个扭曲时代的背影,那些言外之语和调侃之笔写出的确是惨痛而真实的历史,没有它,就没有这部小说同这土地的血肉联系。姚佩佩的匿名举报信无法惊动那满脑子宏图大志的呆县长,却写出了沉甸甸的历史:

“村长陶国华贪污腐败,生活糜烂。他将去年食堂磨豆腐剩下的豆渣偷偷地运回家中,用盐腌起来,足足吃了4个多月,村民们气不过,将他从家里拖出来,暴打一顿,现已瘫痪在床。妇女主任丁秀英为了讨口饭吃,仗着自己生得漂亮,竟无耻的出卖肉体。怀了孕,又私下打胎,最终流血不止而死,真是大快人心??”

又是什么,把人们困兽一般逼到如此境地?

这过于现实的世界上,姚佩佩似乎除了花痴谭功达,似乎也也再无可爱之人。

很多人赞那《1984》式的花家舍公社,可它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被过多重复的寓言,而《窃听风暴》和那些文革故事才是真实的历史。我最喜欢的是小说中那些含糊其辞,引而不发的部分,那些琐碎的铺陈和微妙的泪水,才是小说质地最为坚硬的真实。

很久没有读过这样的小说了,在姚佩佩的故事里,那种慢慢浸润起来的无奈和悲凉,让我在呼吸间接受起来,再无隔阂和牵强之感。有时候,这些文字会停止你的阅读。在深夜里,让你轻轻叹气,把目光探向这怪兽一般的都市深处,去看那星星点点的灯光。

也许,那些青史上写不下的名字,也终将会如今天一般,在另一些心灵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历史的影子,姚佩佩身后,隐着飘零破碎的个体,谭功达身后,是座完整虚幻的家国。

(一) 格非的寫作動機

從《人面桃花》,到《山河入夢》,再到還未出版的《春盡江南》,格非在把它們命名為「烏托邦三部曲」時已把他的意圖表現得很清晰:透過這三部以不同時代為背景的小說,他要寫的無非就是烏托邦。

看似清晰易懂。不過格非在《人面桃花》的自序中也承認,對他而言寫作這部小說是「一次返回久已不存的故鄉的想像性旅途」,其目的在於反抗遺忘。然而如果烏托邦是一種對未來的期許與想像,如何又能在寫作這一題材的同時進行對遺忘的抗爭?答案很簡單,格非的桃花源,其實就是只存活於他記憶中的江南水鄉,那裡終年溫潤潮濕,霧靄之中彷彿

總是花氣氤氳;在格非筆下,這片理想中的歸宿其實只是一種古老的記憶,從陶潛起始不斷輪迴,生生世世地流淌在人們體內,只待一個契機把它召喚出來,然而他們追求的,本質上始終是不再存在的回憶,不可重現的夢境,到最後也難逃悲劇的結局。比如陸秀米,因父親的離去,張季元的到來,以及後來被劫往花家舍,因為這一切命運加諸她身上的機遇使她承繼了原本不屬於她的意志,和她父造起同一個桃源夢來。到了《山河入夢》裡的譚功達,同樣在有或無意識下承繼了其母的意志,固執地建起他的大同世界來──還有他個人的桃花源,即他理想中的愛情,原來無論是完美的社會還是完美的愛情,追求到最後才知都是海市蜃樓。格非以此為「失敗者之書」,其原因就在此。

那麼,如果桃花源確實只是真實與虛構的記憶之間的一道幻影,我們要做的不是向現實需索什麼,乃是要窮一生的精力去對抗遺忘。也許最可怕的不是人面不知何處去,而是當桃花再次笑春風之日,我們已然忘記故人,不再為人面的缺席而感傷。而無論陸秀米或其子譚功達,縱然他們的桃源夢最後落得全盤皆輸,即或已被大時代的洪流沖擦磨蝕得不成樣子,他們依然通過反覆閱讀故人文字的儀式,用盡全力把他們銘刻在身體的最深處;格非則通過寫作,通過他筆下的人物,進行同等的儀式,把他心中的故人故地化成紋身,永誌不忘。

(二) 到頭來, 歷史不過一場荒誕的輪迴

烏托邦這個詞彙本身就藏著邏輯上的弔詭。從希臘文字根來看‘(ou’ 和 ‘topos’),這個詞語的意義是 ‘no’ ‘place’,即沒有這個地方,但同時utopia也和 eutopia (‘eu’ ‘topos’ = ‘good’ ‘place’) 一詞諧音;這說明詞語的創造者早早就意識到,所謂烏托邦,這種純粹意義上的好地方只能停留在理論的層面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但是一個不存在的「地方」還能稱之為「地方」嗎?

雖然我們有時會把烏托邦和桃花源、理想國等詞交替使用,但Thomas More的創作畢竟諷刺意味濃厚得多,可是世人並沒有在意他的提醒;烏托邦的想像大抵太過美麗,成了一種無從抗拒的蠱惑,在洪洪歷史裡總會有一些人,深信他們有著實現烏托邦的能力,他們或許無一例外地失敗,又無一例外地重蹈前人覆轍,然而他們驚人的意志和信念卻足以撼動時代,甚至推倒現實,改變歷史運行的軌跡。西方近代史中的法國大革命、社會主義崛起與俄國十月革命就是最好的例子,至於中國,也許無論太平天國,還是雙十革命、共產革命,都源於相同的夢想,或說妄想。

1964年生於文革前夕的格非,對烏托邦抱持極不信任的態度,並不讓人感到意外。他把《人面桃花》分為四章,合起來雖是連貫的敘事,但也同時在每章中嘗試探尋一個建造桃花源的可能,而後又娓娓道出它的夭折或毀滅;他以其溫柔細膩的風格一次又一次地揭示人間天堂的血腥結局,如此製造出來的巨大落差,把人一下一下地掏空,最後心像空落落的無所依。

陸侃、張季元、王觀澄:這三個男人先後在秀米生命中留下痕跡又匆匆掠過,但如秀米所言,他們又似是同一個人,「他們和各自夢想都屬於那些在天上飄動的雲和煙,風一吹,就散了,不知所終。」在小說的時序裡,王觀澄似是和陸侃差不多年齡,張季元稍為年輕,也已步入中年,他們各自做著自己的桃花源夢,在這方面並沒有互為影響 (雖然陸侃和張季元可能認識),但這三人的輪番登場卻予人一種錯覺,每一個都像是前一個的托世,再續已離去的人未圓的夢。秀米的父親日夜琢磨韓愈桃源圖,夢想建造風雨長廊,把普濟變成

人間天國,但甚麼都來不及做就發瘋了,他的失蹤並不是完結,故事在這裡才要開展。他的發瘋與離去,同時埋下了女兒秀米命運逆轉的兩個契機:一是與張季元相遇,二是被花家舍土匪盯上、再擄劫姦污。他失蹤後不久張季元就進駐了陸家,「繼承」了陸侃,把桃源夢付諸實行,搞起革命來。在他遭遇不測後不久,秀米出嫁又在中途被劫往花家舍,與這個已然墮落的桃花源度過最後的短暫的歲月,見證後者的徹底毀滅。花家舍的總攬把王觀澄成功「把父親瘋狂的設想變成現實」,可是秀米沒有趕及親睹這世外桃源的盛況,因為她建成後又旋即崩壞了,變成烏煙瘴氣的土匪窩、妓院,秀米能看到的,只有風雨長廊這個遺骸。在主角秀米的生命裡,這三個嘗試接連地發生,當花家舍的一切在沖天大火中毀滅殆盡,我們的心中留下了一種詭異感:陸張王三人竟似是為一個念頭的輪迴與再生而存在,可是無論它能復活多少次,也註定要消亡,走不到永恆。

至此,格非其實已經印證了烏托邦的不可為:只要是人就總會有弱點,有弱點的人就無法建構一個完美而純粹的世界,不管他的能力有多高。可是,秀米歷經了父親的發瘋與失蹤、心上人的革命失敗、自身的被擄劫被姦污,理應是桃花源破滅的最佳見證人,且有韓六早早就告誡過她,但她到底像是應了自己的宿命般,步入了那個輪迴的漩渦;事實上王觀澄向秀米報夢時已預言過:「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樣的人,或者說是同一個人,命中註定了會繼續我事業。」小說的第三人稱敍述一直是從秀米的角度寫的,但格非在第二和第三章之間大量地留白,我們只知道秀米去過日本,並生下了一個孩子,其他的一概不知,於是我們和秀米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遠了,然後第三及第四章分別由老虎和喜鵲的角度敍述,秀米陡然變成一個籠罩在霧中的神祕人物。我們只能從旁人口中得知,「她想把普濟的人都變成同一個人,穿同樣的顏色、樣式的衣裳;村裡每戶人家的房子都一樣,大小、格式都一樣。村裡所有的地不歸任何人所有,但又屬於每一個人。全村的人一起下地幹活,一起吃飯,一起熄燈睡覺,每個人的財產都一樣多,照到屋子裡的陽光一樣多,落到每戶人家屋頂上的雨雪一樣多,每個人笑容一樣多,甚至就連做的夢都是一樣的。」我們後來也知道,她的實驗全盤失敗了:育嬰堂、療病所、養老院、水利灌溉工程,無一例外;她是個沒有學生的校長,偌大的禮堂內空無一人;她看似被自己的執念綑綁得發了瘋,卻又相當清醒,也許她就從來沒想過,也不想成功。正如她對老虎說,她幹這些只為了忘掉「所有的事」,如此而已。

在《人面桃花》中,這四個人的生命軌跡相互重疊,他們體現的是意念的輪迴;從時序來看,正統佛家學說中的靈魂的輪迴,則到了《山河入夢》才得以展開。小說開首不久,譚功達在前往普濟途中「眼前突然浮現出家家戶戶花放千樹、燈火通明的美好藍圖來」,在有無意識之間繼承了這個三生不滅的意志,以縣長的身份要建起那烏托邦來;可是書中又悄悄暗示姚佩佩與陸秀米之間的聯繫──佩佩來到陸家舊宅,「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可怎麼看都覺得十分眼熟。」雖然佩佩對政治或是建構烏托邦從頭到尾都沒表現過興趣,可是她的命運總像與秀米交疊,讀起來處處挑起既視感。還有將近尾聲時才正式登場的花家舍書記 (我們已經來到五十年代了)郭從年,和數十年前的總攬把驚人地相似,都是常年不露面,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裡,甚或是生是死都說不準;就如同王觀澄向秀米預示過一樣,「花家舍遲早要變成一片廢墟瓦礫,不過還會有人重建花家舍,履我覆轍,六十年後將再現當年盛景。」

光陰流轉,幻影再生;生而為人,為了奈何? 我想這就是格非的歷史觀。

(三) 再思桃花源.欲望的法則

篇四:格非 创造一个故事里的世界

格非 创造一个故事里的世界

2014年10月11日 天津日报

隐匿在喧嚣时代背后的作家

9月23日晚,第六届鲁迅文学奖在京颁奖。格非、徐则臣、黄传会、大解、刘亮程、孟繁华、赵振江代表获奖作家发表获奖感言。格非的获奖感言,将曹雪芹和鲁迅分别称作中国古代文学和近现代文学的制高点,他说:“仰望这两个高度,写作者还需努力。”

格非的获奖作品是中篇小说《隐身衣》,之前,这篇小说还获得了2014年老舍文学奖。

《隐身衣》以格非的朋友老余为原型创作。老余是胆机(电子管发烧音响器材)爱好者,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按他并不因境遇窘困而改变独特的人生信念,最终成了北京城闻名遐迩的“胆机之王”。

在这个时代,一个写作者又何尝不需要如此的坚持?格非不是流行作家,他的作品和他本人与时代的趣味有着鲜明的对立,他的写作一直保持着特殊的文学气息。

格非早期以先锋小说知名,他与余华、苏童、北村等一起,有意避开纷繁复杂的现实生活,而进入对文本的探索。他擅长在小说中制造谜题,在他早期的作品中,青春时代的怀旧情愫构成了他主要的抒情要素,而在《隐身衣》中,这种怀旧情愫变成更为宏大的感情。

曾两次采访格非,第一次是在银川的全国书市,第二次是今年的上海书展。两次采访时隔两年,格非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今年他整整50岁,但在我的印象中,他始终还是那个上世纪80年代文学潮流中走在最前面的先锋。他说话的语速很快,逻辑缜密,出口成章,但从他的言谈中很难捕捉到和俗世有关的只言片语。他以知识分子的思维方式,与日常琐事保持了应有距离。其实,这恰恰是一个作家应该具有的对生活的“警惕”。

格非说自己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确实不喜与人交往,能有个安静的创作环境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但他也有自己喜欢的生活。他在大学里做了二十年的教书匠,他喜欢音乐,家中有一整面墙的唱片,在《隐身衣》中他把自己对音乐、对音乐器材的独特知识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他喜欢电影,

欣赏费穆的《小城之春》和崔嵬的《小兵张嘎》;他喜欢围棋,一心盼着自己喜爱的马晓春九段能经常赢棋。

除了这一切,格非最喜欢的还是思考。他认为,从根本上说,文学家和哲学家一样,因为他们一定会发表对世界的洞见,发表他们的看法。只不过哲学家使用的是逻辑性的、陈述性的方法;文学家是通过打比方、讲故事,通过陈述具体的形象来展现这种意味。“如果你更善于形象思维,你可能会成为一个文学家;你喜欢思辨,你可能会像尼采那样通过思辨来思考问题。”格非选择了文学,他认为好的文学一定有陌生化的效果,“如果文学不能超出我们的预想、和我们的日常生活完全一致,那就完全不需要文学了。”所以,读他的小说你会发现,你会随着阅读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谜一般的空间,在这喧嚣的时代,他为我们创造了一个故事里的世界。 格非口述

80年代的作家有一种共同体般的亲密感

1986年,中国作协邀请我去青岛参加一个笔会。在笔会上我遇到了多多、北岛等大师级的诗人、作家。我跟他们的友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见到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北村,我们那时候还很年轻,北村比我还小一岁。年纪大的作家们都在一起开会,不带我们玩儿,我们很孤独。跟我们一样大的还有迟子建,但她好像也不太愿意跟我们玩儿。所以我记得有好几天,我和北村都在讨论残雪的小说,她的作品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我对上世纪80年代还有一个重要感受,就是作家彼此联络很多,谁有了好书赶紧向朋友推荐,如果一个人买到一本很难买到的书,这本书就会以邮寄的方式在作家之间流传。我记得当时在上海碰到过一件事情,有人带来一本安德烈·纪德台湾版的散文集,这本书很珍贵,但第二天那个人要回沈阳,六七个人都想看这本书,所以分给每个人看书的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必须在第二天早晨之前把书看完。那个时代就是这么一种氛围,有一种共同体的亲密感。这是我们今天应该反省的地方。

上世纪80年代,各种新思潮风起云涌,拿国内文坛来说,每隔一两个月的时间,就会发生“重大事件”。所以你去看80年代的文学编年,你会发现,那是一个非常活跃的时期。我自己有幸经历了那个时期,今天想起来,觉得非常充实。现在我每次和余华、马原他们见面,一起聊天的时候就

会聊到那个时候。所以80年代在某种意义上是很值得怀念的。

那时候我在华东师大,很多年轻的作家朋友在我们学校定期聚会,讨论文学,讨论各自的作品。除了文学氛围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是,那个时代评论家跟作家之间形成了很好的互动,一个作品刚刚发表,就会有很多评论家去解读、批评。评论家、读者在批评作家的时候不留情面,作家同行之间批评作品也不留情面,大家用不着顾忌说好话。

大家知道,今天这个风气已经变得很让人难受了。今天在正式的场合朋友之间不能说坏话,因为可能对别人的市场有影响,作家之间都讳莫如深,都比较谨慎。甚至作家私下见面,有的时候也不太敢交流对作品的意见。如果要我来回答今天文学的氛围和80年代有什么不同,我觉得我们今天受商业化的控制越来越强。所以我希望能够有更好的文学创作、文学批评,有更好的年轻作家能够出现,形成非常好的、良性的互动。

名人访谈

格非 创造一个故事里的世界

篇五:格非

格非——文学经验

《人面桃花》 《文学的摇曳》(文学评论) 《隐身衣》 《春尽江南》

1、李清照 金石......序

2、李陀 ;论小资

3、道德和逻辑理性+存在。物质体 权利意志 尼采:狄奥尼索斯 (确信的力量)

4、奥德赛 遇到妖怪塞壬 发出歌声

两类人:安全的生活 真正的生活

5、如何:先去触及他者 多了解异质的东西

经历所有的东西然后再回来——对薛辽莎的忠告

6、寂寞而自由——勃拉姆斯(音乐家)

7、一个人只有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神秘的人才能获得成功。——尼采

8、澄怀观物——带着谦卑的观念来读

9、因为有困惑才有写作——小心翼翼地写出来探讨,一种冒险(不能太流畅)

体裁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