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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村小说玻璃下载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作业帮 时间:2024/09/22 14:31:57 体裁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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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一:北村

作家简介:北村,本名康洪, 1965年9月16日生于中国福建省长汀县,基督教教徒。北村的小说创作是从先锋小说开始的。

1981年---1985年:就读厦门大学中文系,获汉语言文学学士学位。1985年8月从厦门大学毕业,任职福建省文联《福建文学》编辑。

1986年:小说处女作《黑马群》发表。《作品与争鸣》选载,作品因写法新颖产生争鸣。1987年:小说《谐振》刊于《人民文学》1-2月合刊号,非常有力地揭示了秩序井然的生活是如何推动,产生广泛影响。

从1988年开始,发表《逃亡者说》等一糸列“者说”糸列小说,计有:1990年:《劫持者说》,1991年:《披甲者说》,1991年:《陈守存冗长的一天》,《归乡者说》1992年:《聒噪者说》。这个糸列的小说使北村跻身于中国先锋小说家的行列,被誉为中国先锋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受到批评界广泛关注。1992年北村个人创作转型,从先锋小说创作转向关注人的灵魂、人性和终极价值的探索,发表了第二糸列的小说高潮,计有:1993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施洗的河》、《武则天》,小说《玛卓的爱情》、《孙权的故事》、《水土不服》、《最后的艺术家》、《伤逝》等。在文坛引起强烈反响,以“神性写作”成为小说界的一个独特现象。

从19 99年开始,北村进入第三个阶段的写作,即描绘人在追求终极价值时的心灵过程和人性困难。计有长篇小说《老木的琴》,本篇获得该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上榜小说。还有小说《周渔的喊叫》、《长征》、《公民凯恩》等。小说《周渔的喊叫》引起关注,被拍摄为电影《周渔的火车》,成为当年的中国影坛大片。

从2003年开始,北村进入第四个阶段的写作 ,其作品开始以理想主义和正面价值为创作目标,计有长篇小说《望着你》、《玻璃》、《愤怒》和《发烧》等,至此,北村的创作以长篇小说为主,进入真正的黄金期,创作力旺盛,创作量大大超越往年。

北村入选中国小说五十强(1978---2000)优秀作家。他的作品被译成英文日文德文出版。小说集《周渔的火车》荣登中国年度文学类书销售排行榜。北村除了写作小说之外,还创作了诗歌和影视作品,著有《北村诗集》,电影作品《周渔的火车》(改编自小说《周渔的喊叫》,与孙周和巩俐合作)、《冬日之光》、《对影》,《武则天》(与张艺谋合作);23集电视剧《台湾海峡》(与张绍林合作),30集电视剧《风雨满映》(与雷献禾合作),17集电视剧《城市猎人》(与吴子牛合作),

作品集

我希望——爱的沉思之一

爱是幸福的安慰——爱的沉思之二

什么在我们心中——爱的沉思之三

光明之子——爱的沉思之四

有一种东西是被牵引出来的

北村原著/小雨缩写: 张生的婚姻

北村诗选

神性追寻的游离与复归

——从小说《周渔的喊叫》的原型解读谈起

李晓华

摘要:《周渔的火车》是当代著名先锋作家北村的作品。在这部小说中,北村站在人类终极关怀的立场上,演绎了一个都市爱情神话破灭的故事。以爱情为切入点,以神性追寻的游离和复归为故事内核,北村向我们展示了他探寻人类精神价值、祈求神性复归的难言困境和努力超越。

关键词:北村人格面具阿尼玛神性复归

《周渔的火车》原名《周渔的喊叫》,是北村一九九九年初发表的小说。北村是一个用心灵写作的作家。对他来说,写作是对当下人类价值关怀的建构,而祈求神性复归成为他的小说创作绵延不尽的主题。《周渔的火车》便是北村向着神性的精神理念升越而演绎的一个都市爱情神话破灭的故事。在此,北村为我们提供了三种爱情样式:一种是神性之爱,即陈清与周渔的爱情;一种是人性之爱, 即李兰与陈清的爱情;一种是世俗之爱,即中山与秀的爱情。小说中的人物似乎进行了一次追寻爱情的漫游,爱情成为他们的生命,他们试图用生命去拥抱想象中的爱情,却与现实背道而驰伤痕累累。选择沉重的形而上拷问,意味着死亡;选择轻逸地回归尘世,则意味着堕落。于是,北村所设置的故事情节将人物逼上绝境,迫使他们回答:什么是爱情?以爱情为切入点,以神性追寻的游离和复归为故事内核,北村向我们展示了他探寻精神价值、祈求神性复归的难言困境和努力超越。

北村“从一个深陷迷津的聒噪者,经过基督福音的传道者,直到终极关怀的内在隐秘的言说者”!,一直在进行着精神救赎的探索。在《周渔的火车》中,北村超越了让人物皈依基督的叙事模式,摆脱了宗教的传道话语,而进入深邃的艺术长廊,不自觉地导入潜意识领域进行了一次对艺术的自觉探寻。北村让他的人物回到人类精神的原乡———集体无意识,通过对无意识深处原则意象的追寻最终获得了神性的救护。原型是一种非人性的形象,它来源于同一种经验的过程的凝聚,是某些不断发生的心理体验的沉淀,每一个原型都是人类精神和人类命运的一块碎片。"笔者认为,周渔和陈清的爱情发生情境暗合了集体无意识的两种原型:人格面具原型和阿尼玛原型。以此为解读视角,我们可以体会北村建构神性精神向度的执著努力。

(一)周渔的陈清———人格面具原型。周渔对陈清的爱,一开始有潜意识里阿尼姆斯原型被激活的因素,阿尼姆斯是女性心中的梦中情人。荣格认为女子的阿尼姆斯意象着意追求那些英勇无畏、智力超群和富有艺术家气质的男子。#陈清的歌声、接吻和拥抱让周渔陶醉,其艺术家的气质与阿尼姆斯心象内在契合。但是当周渔得到了陈清的爱,这种无意识的欣赏便代之以有意识的控制,陈清成为她与现实对话的工具,她潜意识里的人格面具原型被激发出来。十四岁那年被父强奸的苦难使周渔从此生活在无爱的阴影中,爱的缺席使她丧失了发现爱的能

力。当周渔的爱成为需要和占有,陈清便开始了被塑造的过程,戴上了沉重的人格面具。荣格说,这个原型有似演员所戴的面具,意在于公共场所显示对自己有利的形象。换言之,他是用他认为所该采用的方式来对抗世界的体系。人格面具本来不是戴面具者本人,但是习惯成自然,甚至连自己也认为这个面具即是他自己。从分析文本可以看出陈清的人格面具有两个层面:一是陈清掩盖了自己 的真性情,上升为被塑造的神的地位。为了周渔,陈清从以前的马大哈变得柔和、细致了;为了周渔,他不抽烟、不酗酒、也不钓鱼了;为了周渔,他拼命赚钱,用赚来的钱铺就爱情之路。这样,他成为人们眼中的“爱情王子或模范丈夫”,他把周渔的满足看作生活的全部意义。二是陈清迷失了自我,堕落为发泄欲望的兽。神的地位高处不胜寒,孤独和空虚潜入陈清的内心深处,他终于把自己拉 下神坛,但为了不伤害周渔,开始饱受自卑感和自责心理的折磨,无法还原自我,陈清只好戴上另一副面具。在三明,他以另一个身份出现:酗酒、骂人、赌博、抽烟、说脏话的陈清。这是他以扭曲的人格寻找自我的途径。至此周渔心中的陈清和另外堕落于尘世的陈清已经向超我和本我分裂成两个极端,当陈清连自己都无法救赎时,周渔拯救自我的力量也受到全面威胁。

(二)陈清的周渔———阿尼玛原型。阿尼玛原型是男性心中的女性意象,其典型的表现是男人幻想中的“梦中情人”。荣格指出,阿尼玛原型从根本上说是男性集体无意识深处绝对的女性形象,她总是预先存在于男人的情绪、反应、冲动之中,存在于男性精神生活中自发的其他事件里。文本中写到陈清与周渔第一次相遇时,他们奇怪地对视了好久,然后陈清径直走过来,隔着铁丝窗抓住了周渔的手指: “ 你是谁? 你这样?? 好像探监一样。”"从表面上看,陈清的举动异常突兀,但却诠释了人类心灵深处的一个秘密,可以说,周渔作为一种“心象”,与陈清潜意识中的阿尼玛原型不谋而合。首先陈清惊异于她的美丽,后来怜悯她的苦难,继而这种怜悯在陈清的潜意识里上升为赎罪,陈清完全被周渔莫名地囚禁了。而对于陈清种种神秘的感觉,可以理解为是由于其意识机制松懈,被压制在潜意识里的原始意象涌现造成的。荣格也指出:阿尼玛有时候是一个优雅的女神,有时候是一位女妖,一位女魔3 她变幻出各种形象使人迷醉其间,她用各种各样的诡计捉弄我们,唤起幸福和不幸的幻觉,唤起忧伤和爱的狂喜。#美丽加苦难为陈清心目中的周渔罩上了神性的光环,在周渔面前,陈清感到罪孽深重,仿佛十四岁那年周渔的苦难是他造成的,这种原罪的沉重感包裹住陈清,除了爱,他别无选择。陈清和周渔在一起觉得越来越相似,变得沉默、细致甚至有些婆婆妈妈,陈清的性格呈现出无意识朝向女性特征的人格化过程;周渔还像女魔一样变幻无常,曾残酷地告诉陈清如果抛弃她,就会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但陈清还是哭着说舍不得把她孤单地留在世上;周渔剥夺了陈清的自由,使他改变了以前的兴趣爱好,甚至苛刻地压抑着他正常的生理欲望,爱情使他疲惫不堪,但他还是爱周渔,只是越爱越想躲开她。后来,陈清虽然卸下这份沉重的爱情在李兰那里找回了迷失的自我,但面对人怎么会有两个爱情的困惑时,阿尼玛原型又一次从集体无意识的深渊中升起,给他以震撼,让他迷途知返。最终,他选择了周渔,是潜意识里对阿尼玛的虔诚追寻。

荣格说:“一个用原型说话的人,是在同时用千万个人的声音说话。他吸收、压倒并且与此同时提升了他正在寻找的观念,使这些观念超出了偶然的暂时的意义,进入到永恒的王国。”$当陈清从集体无意识深处唤起执著的爱情信念向着

神性飞升时,对阿尼玛原型的追寻和人格面具原型的无力承受使他焦躁不安,潜意识的矛盾积压太重而无法向永恒的天国升华,自我的堕落也使他失去了精神自 救的内部力量,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使陈清找回迷失的自我,从游离神性追寻的边缘回归神性的母体,又一次激发起他无意识的巨大能量从而获得神性的救赎呢?

周渔的苦难让北村的叙事沉重起来,陈清的堕落也让他重新审视人类自身,北村为他的人物提供的救赎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他的心灵不允许他们在远离现实的幻想中进行如此轻逸的升腾,尽管他有意虚化了现代都市的物质现实,试图以爱为切入点建构理想的神性维度,在重建的同时还是陷入困境,重构现代人的精神价值,就意味着他必须为人物的命运进行积极而有意义的探索。当神性之爱似 乎摇摇欲坠,另外两种爱情样式的呈现让我们更加深刻地窥视了文本的深层意蕴和北村祈求超越时遇到的困惑。

可以说,中山和秀的爱情作为现实镜像下世俗爱情的折射,北村在此旗帜鲜明地给予批判,结尾处写到:“一年后秀竟然生下个四胞胎,像猪崽一样满地爬,烦了他们又吵,吵架成了家常便饭”%3反讽的叙述表达了他的立场,对于徜徉于尘世意象而庸庸碌碌的世俗爱情,他以鄙视嘲弄的态度进行解构并以此来反衬神性爱情的价值。但李兰和陈清的爱情对解读文本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这是一种人性之爱,它以“情”为诉求,以“人”为旨归,它出现在周渔和陈清的爱情陷入危机之时,没有李兰的爱,陈清无法拯救已堕落的灵魂,因此可以说,这种爱为陈清自我意识的回归提供了疗救的药方,也为陈清最终获得神的召唤提供了某种契机。而对于李兰,北村也持肯定态度。这位北大核物理的硕士生为了亲情回到父母身边,疑惑地张望着物欲膨胀的世界,也在执拗地寻找着人间的真爱,她对陈清进行了一次人道主义的拯救。“人是有缺陷的,人不可能那么伟大,人是有弱点的,就像我的空虚一样,所以人宝贵的地方是人还能认错、忏悔”,她用自己执著的爱情让陈清从本我回归到自我,却没有成为陈清最终的归宿。追溯其原因,可归为两点:其一,李兰以情为上,任性而为,她追求的爱情虽然摆脱了道德伦理的束缚,但也消解了爱情的神圣感,没有了约束,陈清感到失重了。 其二,两人的生存价值观不同,李兰给予陈清的爱情以及自由和幸福的感觉与陈清心中追求的哲学命题难以达到一致,李兰渴望的现世宁静与陈清追问的终极理想最终无法缝合。但李兰人性光芒的烛照无疑成为陈清抵达神性天堂必不可少的能量来源,与北村此前皈依基督的文本叙事相比,对人性不留余地的贬抑在此代之以对理想人性的召唤,北村似乎在有意识地摆脱某种抽象的理念图解以求贴近人类生存的真实,但作为艰难建构神性的叙事主体,北村投注了他对信仰的忠实。对于陈清,周渔的阿尼玛气质成为挥之不去的存在。于是,即使在常人看来很幸福、很满足的人间温情,陈清都无法让自己驻留太久,有意识的清醒思考告诉他:那两地跑的更像爱情。在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的交流和碰撞中陈清最终选择了周渔。故事并没有就此画上句号,陈清对爱情的终极叩问让他与死亡不期而遇。北村还是不得不把他的人物逼上绝境,陈清的死亡有什么意义呢?首先,我们可以理解为他为留住与周渔的爱情而死。作品中不止一次地隐现出陈清的死亡意识,躺到铁轨上铺铁路和爱如死之坚强的话语暗合了陈清的命运,陈清意识到如果周渔知道了他和李兰的事会肝胆俱摧,从而失去活着的支点,所以他选择以死留住

爱情。但深入到主体人格心理学讲,现实中的周渔和梦中阿尼玛原型不能完全合 是他死亡的内驱力。当周渔的爱完全成为一种占有,当周渔躺在怀里他依然空虚,当他越来越想躲避周渔时,对爱情信仰的终极拷问使他不愿放弃对阿尼玛原型的追寻,惟其如此,我们才能理解小说在陈清死时出现的两个意象“雷雨”和“女人”。窗户玻璃上印着的女人苍白的脸,似乎就是人类集体无意识深处的阿尼玛,雷雨也可以理解为超自然神秘强力的原型。于是,陈清彻底回到了人类精神的原乡———集体无意识,他的死亡意义从人性的忏悔上升到神性的追寻。

在物欲横流、价值失范、信仰沦丧的今天,北村以神圣的姿态祈求神性的复归,试图重构现代人的精神价值已成为一种时代诉求。《周渔的火车》中,北村对神性的探求已不再是基督福音的传道,而是追溯到集体无意识深处对人类终极价值进行隐秘的言说。北村在精神上和艺术上的超越让我们感动,他的困惑似乎也在陈清的死亡意义中得到了解决。陈清从周渔那里唤醒了集体无意识的巨大能 量,从李兰那里唤回了自我意识的复苏,意识的能动性成全了无意识的升华,清最终在天堂得到了神性的救护,北村祈求神性复归的理想也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实现。但事实上,我们看到:温情脉脉的人性之爱因缺乏一定准则的制约成为孤独的梦幻;世俗的爱情更因缺少心灵的对话变得冗繁不堪;追问爱情的形而上意义,希望获得神性的救赎却要以死亡为代价。然而看法有时比事实更重要,陈清的死亡无疑具有终极意义,正如刘小枫在《拯救与逍遥》中说:“有两条路可让人在肯定价值真实的前提下重新聚合分离了的世界。一条是审美之路,它将有限的生命领入一个在沉醉中歌唱的世界,仿佛有限的生存虽然悲戚,却是迷人且令人沉溺的。另一条路是救赎之路,这条路的终极是人,世界和历史的必然在一个超世上帝的神性怀抱中得到爱的救护。”!"#后一条路便是北村为陈清,进而为人类提供的精神归宿。与此同时,我们还是看到北村在建构神性时有些急躁:尽管他让推崇人性之爱的李兰选择与陈清同样的方式手执电线而死,使人性成为抵达神性的重要环节,但陈清孤注一掷地诉诸潜意识的升华以抵达神性的天堂,却无法与周渔和李兰进行心灵的沟通,因此,他的自我救赎也成为无法扩展到普众的心灵独语。然而与北村此前一些小说中的人物孙权、刘浪和张生!"$在基督救赎的景象中享受超尘的幸福相比,陈清走向神性救赎的道路更为艰难,从人性上升到神性,他最终成为一个祭奠者,在死亡中获得永生,在此,北村为我们展示了他探索人类精神出路的痛苦以及更为丰富的内蕴。

① ⑥⑨⑩ 北村: 《周渔的火车》 作家出版社,2002年版,

② ③④⑦ 王岳川主编,陆扬著: 《精神分析文论》山东教育出版社,98 年 版,

“相信”的美好

——论北村《施洗的河》

南瑞琴

篇二:北村小说的文化心理特征

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文学已经呈现出越来越清晰的众声喧哗的多元化景观。就 小说而言,从文化心理角度来看,有的执着于世俗现代性,着力叙述现代市民在金钱至 上的消费社会中的欲望故事;有的以反讽叙事消解着意识形态和传统道德的残存威力; 有的立足于审美现代性反抗波涛汹涌的世俗化;有的返回乡村试图寻找精粹的传统以救 度日益萎靡的人心;有的以西方现代哲学为借鉴深入地探求着自我之可能。在这种种立 场中,北村、张承志等人展示了另一种向度,他们直接进入宗教语境以期觅得意义的中 心,从而呈现出独异的面貌。无论他们的艺术成就、思想深度如何,他们能在中国这种 无神语境中如此鲜明地展开神圣叙事,这就决定了他们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

北村在80年代中期是作为一个先锋小说家登上文坛的。他初期的小说所营构的精神迷 津与格非、余华、苏童、孙甘露等人的小说一道展示了先锋小说那令人退避三舍的形式 技艺。但从1992年北村皈依基督后,他的小说顿然改观,专注于展现人的生存困境,追 问人的生存意义,直面现实存在,并试图描述现代人可能的得救之路。本文试图在分析 北村转变后的小说的文化心理的基础上,指出北村小说内在精神理念转变的根由,以及 北村在中国文学中的意义和局限,并由此反思中国文学的精神立场问题。

一、质疑实用理性

我国传统文化心理的根本特征无疑是实用理性。这种理性精神在先秦诸子时期就已经 固定成型,它不用某种神秘的热狂而是用冷静、现实、合理的态度来解说和对待事物和 传统,而且极端重视现实实用。我们民族文化心理就是由它来规定的:对待人生、生活 的积极进取精神,服从理性的清醒态度,重实用轻思辨,重人事轻鬼神,善于协调群体 ,在人事日用中保持情欲的满足和平衡,避开反理性的炽热迷狂和愚昧服从等等。这种 实用理性是建立在现世的自足性和人性的自足性的基础上的。儒家的社会伦理世界就是 自足的现世。人在这个现世中意识到他的个体的位置、价值和意义就存在于与他人的一 般交往之中即现实的世间生活之中,在这种日常现实世间生活的人群关系之中,便可以 达到社会理想的实现、个体人格的完成、心灵的满足和安慰。这也就是“道”,“道在 伦常日用之中”。在这种实用理性文化中,人性被认为从根本上是万德自足的。如孟子 所说的“万物皆备于我”。因此人也就不需要的舍弃现实世间、否定日常生活,而去另 外寻求灵魂的超度、精神的安妥和理想的世界(注:参看李泽厚:《中国思想史论》(上 ),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34-44页。)。这种实用理性文化与世俗现代性的内 在精神理念是基本一致的,因此中国人在现代转型中并不会感到极度的精神痛苦。

实用理性文化对中国文学的影响至为深远。以诗歌为例,这种实用理性直接决定了诗 歌吟咏的题材要么是与政治有关的正变美刺、咏史述志、吊古怀旧、官场酬往等,要么 是与非政治有关的情案思慕、耕读之乐、相逢契阔、山水田园等;而少有对宇宙的神秘 和人性的深渊进行探索的。就当前小说而言,实用理性依然主宰了绝大部分作家的精神 立场。80年代末的新写实小说家中,池莉、方方、刘震云、刘恒等人对现实的关照方式 就是典型的实用理性精神。至于90年代以来大写都市欲望的邱华栋、朱文、何顿、卫存 慧等人更是深深地拘囿于实用理性主宰的现世中。他们都未真正意识到现世及人性的终 极困境,虽说他们已

经不再像儒家圣贤那样在现世建构社会伦理,但他们依然是在现世 范围内寻觅着人的生存合理性,有的更是沉湎于现世的物欲欢歌中。

北村小说却极为尖锐而彻底地质疑了实用理性文化。在实用理性文化中,现世是惟一 的天道与人道相结合从而具有意义的自足世界,而北村小说却质疑了这种现世的自足性 。在他的小说中,现世是完全黑暗无光的沉沦世界,强力、金钱、欲望是这个世界的基 本要素,属人的价值难以生成,因此现世处于一种荒诞的自我否定之中。《施洗的河》 中刘浪和马大大肆争斗的樟坂就是一个荒谬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缺乏最起码的信任,非 理性的冲动控制着每一个人,最后这个城市只能焚毁于火海之中。《孔成的生活》、《 伤逝》、《公民凯恩》等小说中的现世无不是风雨飘摇的黑暗之地。这种现世的欠缺在 北村小说中最典型的表现于现世中单靠人自身的努力无法建立人与人之间本真的关系。 譬如被儒家视为社会伦理的基础的血缘亲情在北村小说中就杳无踪影。刘成业对刘浪的 冷漠、超尘父母对超尘的不闻不问、周渔父母对周渔的怨毒等无不表明血缘亲情的淡漠 与脆弱。人与人之间本真的关系无法建立,情感的阙如使得北村小说的现世变得极为荒 寒,显示出匮乏的本相。北村小说还展示了实用理性文化所确信的现世功业(在现代文 明的用语中就是自我实现)的局限。《消失的人类》中的孔丘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农村孩 子到拥有三亿资产的农民企业家,从世间功业上看是成功的,但他却无法在这种现世功 业中找到安居现世的理由,最后只能成为消失的人类。另外刘浪、康生瞪人无不如是。 现世功业的意义阙如从一个侧面表征了北村小说对实用理性的质疑。北村小说还彻底地质疑了人性的自足性。在实用理性文化中,人性被视为不存在终极 矛盾的,从本然上看是善的,因此人只需保持、呵护本然之真,并不停地返回本然之根 基,人就能建造出合理而有意义的生活。但是北村小说却指出人性深处的黑暗与罪恶确 实存在,人性在终极上并不是和谐的善而是充满矛盾的。这尤其表现在他的一系列写爱 情的小说中。中国文学中爱情题材作品最典型的情节模式无疑是外力干预型的悲剧模式 ,从《孔雀东南飞》到《长恨歌》再到《雷峰塔》,从《红楼梦》到《家》再到当前文 学中许多爱情故事,这种模式强调的是原初爱情的完满和外力的突然介入,背后隐含着 这样的观念:假如没有外力的介入,人的爱情必然是善始善终的。这与实用理性所确信 的人性自足密切相关。但是北村的爱情小说却全是爱情的内在悲剧。《玛卓的爱情》中 玛卓和刘仁的爱情完全没有任何外力的介入,但是他们到头来彼此都没有爱的能力。一 种人性深处的黑暗使他们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处理好,更何谈爱情。《周渔的火车》也 探讨了爱情由于人性本身的脆弱而变得不可能的问题。陈清和周渔的爱情从炽热到背叛 完全是内在的原因。《强暴》中刘敦煌和美娴的爱情的崩溃看似起因于美娴被人强暴这 件事,其实根本原因还是人性的脆弱与虚妄,人无法与人建立信任,也无法超越事实性 的侵害。这种爱情的内在悲剧直接瓦解了实用理性关于人性自足的神话,使人不得不正 视人性的深渊。

刘小枫曾说:“儒家哲学避而不谈个体性命的死亡、欠缺和无用性问题。个体的成德 、历史王道的传承、社会秩序(礼乐)的维系湮没了个体生命的深渊处境问题。”(注: 刘小枫:《拯救与逍遥》,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169页。)的确,个体生命的深 渊处境问题是实用理性文化的避讳之处。实用理性文化在现世和人

性的自足之上关注的 只是现世的乐感。而北村小说中人的终极困境的频频展示恰恰是对实用理性文化的致命 质疑。这种终极困境在北村小说中首先是由死亡带来的虚无。《伤逝》中的主编钟家田 得了癌症,他的死亡让超尘直接目击了虚无对生命的入侵。生命的脆弱与死亡的绝对逼 迫人直面最终的绝境,巨大的虚无感使得一切现世事物彻底丧失光彩。这种绝境也是刘 浪、孙权、陈凯恩、孔丘的绝境。此外,人的终极困境在北村小说中还表现为人无法单 靠自己确立生存的意义。为什么活着?这是北村小说人物的终极追问。孔丘自杀前的一 个致命问题就是:吃饭“这样上牙打下牙是啥意思?”(注:北村:《消失的人类》,新 疆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133页。)他们曾试图在现实生活中寻找生存意义的根据。 刘浪曾说:“我儿子就是我的宗教,过去是钱、手枪、女人,现在轮到了儿子。我不管 明天会有什么让我喜欢的东西。”(注:北村:《施洗的河》,花城出版社,1993年版 ,第199页。)他竭力从有限的存在者身上去建立他的意义世界,以此自救;但事实证明 他的努力只是虚妄。这种意义的匮乏和人又无法自救的终极困境使得北村小说人物大多 走向灭亡之途。他们以自身的存在质疑着。面对这种终极困境,实用理性文化如若无法 给出合理的解答,那么它必然会来到它的边缘。

北村小说就是这样以人的终极困境为基点质疑着怡然自足的实用理性文化的。北村以 自己的生命体验为基础达到了别尔嘉耶夫这样的认识:“假如世界和人是自足的,如果 再没有任何更遥远的和更高的,更深刻的和更神秘的东西存在,那么恶和生命之苦就是 不能忍受的。”(注:别尔嘉耶夫:《论人的命运》,学林出版社,2001年版,第35页 。)

二、质疑审美现代性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实用理性是儒道禅的共同特征,它们的终极指向都是一种审美境 界。李泽厚曾说:“虽然儒学不是宗教,但它超越了伦理,达到了与宗教经验相当的最 高境界,即所谓的天人合一。我把这种境界称为审美境界。”(注:李泽厚:《李泽厚 哲学文存》(下),安徽文艺出版社,第135页。)儒家是如此,道家心向往之的“悠然独 化”、“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也是一种审美境界。至于禅宗的“拈花微笑,悠然会心 ”更是以审美境界为旨归。这种审美精神乃是中国人在现代进程中确立审美现代性的基 础资源。王国维对净化人生的美术的青睐、蔡元培的“以美术代宗教”、宗白华对传统 艺术的抉幽发微、李泽厚对华夏审美精神的再阐释等,康德、席勒、荷尔德林、叔本华 、波德莱尔、尼采、弗洛伊德、海德格尔、马尔库塞等人的思想,以及西方现代主义和 后现代主义文学艺术等,最后终于催生了中国的审美现代性。这种审美现代性通过强调 与科学、伦理相对的审美之维(或与之相关的艺术价值),以生命与感性的原则在现代知 识谱系中为主体立法,从而达到反对工具理性的绝对权威与传统道德的目的(注:参看 张辉:《审美现代性批判》,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8页。)。它常常包含着这 样三项基本诉求:“一、为感性正名,重设感性的生存论与价值论的地位,夺取过去超 感性所占据的本体论位置;二、艺术代替传统的宗教的形式,以至成为一种新的宗教与 伦理,赋予艺术以解救的宗教功能;三、游戏式的人生心态,即对世界的所谓的审美态 度。”(注:刘小枫:《现代性社会理论绪论》,上海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307页。 )

这种审美现代性渗入到中国当前文学艺术的各个方面。现代主义及后现代主义艺术, 我们暂且不说,单看文学。就诗歌而言,审美现代性在当前中国文学中呈现出两极化的 现象,一是以海子、戈麦等为代表,他们追寻诗歌的神圣意义;另一是以伊沙、沈浩波 等为代表的试图彻底世俗化的后现代主义写作。就小说而言,80年代的先锋小说就具有 典型的审美现代性特征,它们效法的对象是西方作家。尚有另一批作家向传统审美资源 掘进从而呈现出相对缓和的审美现代性特征,如韩少功、贾平凹等人:还有一些作家在 尼采的酒神精神以及西方的生命哲学的熏染下展示出审美现代性的另一侧面,如莫言、 张炜等。余华在创作《活着》及《许三观卖血记》等小说时以审美的眼光来观照世界与 人生的苦难,显示的也是一种回到道禅根基上的审美精神。

审美现代性是现代人在现代化的困境中为自己寻找的一条出路,北村小说质疑了这种 出路的可能性。北村曾创作了一系列以艺术家为主角的小说,如《孔成的生活》,《消 灭》、《水土不服》、《还乡》、《最后的艺术家》等。诗人孔成、康生、宋代、海娃 、谢安、小说家程天麻、音乐家杜林、画家柴进等人都试图“诗意地栖居”于这个世界 上,并以艺术来建筑生存意义。程天麻曾说:“人总要信一点什么,我就信文学,文学 就是我的宗教。”(注:北村:《周渔的火车》,作家出版社,2002年版,第277页。) 但是这些诗人、艺术家最后无不在意义崩溃中死亡或发疯。北村曾说:“诗寻找的是美 和安息,也许诗人已经找到了美,但他们没有找到安息,我可以从无数作家自杀中找到 证据,来说明这一种失败。”(注:北村:《我与文学的冲突》,见《当代作家评论》 ,1995年第4期。)艺术能提供美,但不能提供安息,那么所谓的艺术具有宗教式的解救 功能就是虚妄。北村又是如何展示这种虚妄并质疑审美现代性的呢?

北村小说首先展示了一批艺术乌托邦中的艺术家,如《孔成的生活》中的孔成、《水 土不服》中的诗人康生、《还乡》中的诗人海娃等。诗歌艺术是他们与世俗对抗的最后 堡垒。孔成在杜村离群索居,沉湎于《无法建筑的国》的意境中。海娃寄居于一所乡村 中学,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一心只想写最好的诗歌。但是他们的艺术与生活是彻底分 离的。艺术是高洁的、属灵的,生活却是卑俗的、沉坠的。这种分裂对他们来说尤其致 命。他们无法以艺术把生活诗意化,那么艺术进入越高的境界,分裂就越明显。当艺术 使他们与生活分裂时,他们也与真理分裂了。没有生活,没有爱,哪会有真理呢?艺术 创造出来的困境出现了:康生因无法忍受生活而自杀,孔成、海娃因艺术失去生活之根 无以为继而失踪。

那么试图把艺术引入生活使生活艺术化会怎样呢?北村在《最后的艺术家》中展示了后 现代艺术的困境。崎下村是个后现代艺术家聚居的地方。在这里,画家柴进与一只猪为 友,画画就让猪尾巴蘸上颜料在面布上乱涂。诗人谢安写诗就用一本四角号码字典,按 照一定的顺序找到相应的字,组成一首莫名其妙的诗。音乐家杜林以拉琴背敲琴弓为音 乐。他们所谓的艺术名义上是表达世界的荒谬反抗世界的堕落让艺术与生活相联系,实 际上他们只不过以他们的作为强化了世界的无意义状况。有论者指出:“上帝的超验世 界消失以后,便剩下有限生命的绝对性,此在被推到首位。既惟有生命欠然本身值得肯 定,在审美的光照下,生命欠然及其连带的邪恶、纵情、浑浊都得到肯定。再也没有神 性的眼光盯视着生命本身没有涤净的原始

性。邪恶和无耻理直气壮徜徉于世。——这样 一来,问题就滞留在审美的水平上——丑就是美,即便兽性和邪恶也会在迷人的审美中 发出诱人的光芒。”(注:刘小枫:《拯救与逍遥》,第35页。)后现代艺术家进入的恰 恰就是这种困境。当杜林等人把大便等当作艺术品拿出来展览时,审美现代性的神话就 已经按照自身的逻辑走到了尽头。乌托邦型艺术的致命欠缺是与生活分裂乃至与生活为 敌,后现代艺术则以艺术的名义制造着混乱与无意义。这反映了审美现代性在失去神圣 的规约时的尴尬处境。

北村小说对审美现代性的质疑最根本的还是指出审美现代性无法给人的生存确立价值 根基。审美现代性试图从感性上确立世界的根基,但是感性的多元性使得这种根基必然 是不可通约的;而在一个不可通约的价值根基上,价值世界又如何可能?《最后的艺术 家》中那些艺术家之间没有一个稳定的价值世界,他们的价值标准是感觉上的新奇、怪 异、多变等;因此当杜林回家承担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时,他必然要受到艺术家的嘲 笑。伦理道德被审美感性视为无价值而遭到抛弃。审美现代性试图把当下感性确立为价 值根基时,就只可能使世界和个体的意义永远漂泊无着。北村指出:“事实上美是从来 不对真和善负责,更不对艺术家本人的生命负责任,反而它像一根绞索或一条水蛇,使 艺术家沦落在体验中,这种体验以自我为起点和终点,以黑暗为灯,以颓废为特征,吸 空了人血液之后,留下了千篇一律的结局:发疯或自杀。”(注:北村:《活着与写作 》,见《大家》,1995年第1期。)当然,北村在这里针对的是审美现代性意义上的美。 面对这样的质疑,尼采是否还能从容地说:“只有作为审美现象,人世的生存才有充足 的理由?”(注:尼采:《悲剧的诞生》,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275页。)

三、确立超越精神

北村小说如此彻底地质疑实用理性文化与审美现代性,几乎已经走到了中国传统文化 与现代性文化的边缘了。这时必须有崭新的维度出现人才有可能,那就是超越精神。中 国传统文化与现代性文化都固执于人性的足乎已而无待乎外,在一重世界中营构着人的 生存之域。但是“真实的超越须以超自然、超历史的神性形态为前提,以自然或历史之 外的神性国度为依据,以这个世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为他域才有可能。”(注:刘小枫 :《拯救与逍遥》,第109页。)而实用理性与审美现代性文化恰恰拒斥神性形态的介入 ,它们要么试图在现世的社会伦理中,要么试图在感性审美中建构人自足的世界。超越 精神却是建筑在对现世与人性的有限性的尖锐认识之上的以神圣存在为旨归的精神。现 世与本然人性的欠缺乃是超越精神的逻辑起点。人的价值根基绝不能设定于欠缺的现世 与本然人性之上,否则价值虚无就是不可避免的结局。神圣存在建构的世界完全超越于 现世;人之为人就在于他能不停地反抗着既存的事实性,向神圣存在展示的可能性生成 。这种超越精神绝不断然舍弃现世与本然人性,它只不过把人救度到神圣世界,使他有 可能承负现世恶与生命之苦,但依然保持坚定的价值关怀。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超越要 么被等级森严的社会伦理世界拒斥,要么被大而化之的自然与超脱于世的空无拒斥;至 于现代转型中的中国文化,超越精神则被世俗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双双拒斥。

中国古典文学与超越精神的关系向来极为薄弱。五四以来,鲁迅、曹禺、穆旦等少数 作家恢复了对宇

篇三:北村的爱情故事-《周渔的喊叫》

北村的爱情故事:《周渔的喊叫》

摘 要:北村的小说《周渔的喊叫》,并不是一个通俗的爱情故事,评论界把它命名为“ 爱情哲理小说”是因为北村创作该小说的目的在于“ 注视人类的精神困境和出路,追问存在的意义”。作者借着描绘一个爱情乌托邦破碎的故事,试图引导人去思考:真爱到底是什么,我们要如何去爱等与实际生活紧密相关的话题。 关键词:北村 《周渔的喊叫》 爱情悲剧

北村的小说《周渔的喊叫》,并不是一个通俗的爱情故事, 评论界把它命名为“ 爱情哲理小说” 是因为北村创作该小说的目的在于“ 注视人类的精神困境和出路, 追问存在的意义”。[1]作为基督徒的北村,他似乎要借着主人公的故事告诉我们:因为人类自我中心的原罪,人与人之间的爱已有了很多的掺杂,不再纯粹。作者借着描绘一个爱情乌托邦破碎的故事,试图引导人去思考:真爱到底是什么,我们要如何去爱等与实际生活紧密相关的话题。

在《周渔的喊叫》中,周渔与陈清在校园的网球场相遇,从此展开了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进入婚姻,他们仍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很难分离,之后因为工作被迫分居异地,但陈清每周都要两次乘坐很久的火车回到家中与妻子相聚,他们两人的工资大多都用在了铺铁路上。当他们每次分离的时候,妻子周渔都会痛苦流泪,舍不得丈夫离开。陈清看似是一位温柔体贴的丈夫,对周渔百般的呵护和顺从,甚至他可以为自己的妻子放弃一切的兴趣。他被周渔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丈夫,不抽烟喝酒,不说脏话,没有兴趣爱好(他

唯一喜欢的钓鱼,也被周渔列入了禁区),若是多看几眼其他女人,会遭致周渔强烈不满。最后陈清留下的只是陪在周渔身边,疼她宠她,作她的完美丈夫,陈清觉得逐渐失去了自我,他告诉周渔说:我只是在为你活着。

周渔很是满足自己的婚姻,虽然他们在金钱上不宽裕,但她非常沉溺于这样的爱情,陈清给她的爱足以弥补她小时候受到的伤害,在她的世界里,陈清就是她的一切,其它已不重要,只要她能紧紧地依附着陈清,就是幸福。然而不幸还是来临了,在一个雨电交加的晚上,陈清触电死亡。一夜之间周渔失去了她至爱的丈夫,终日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出租汽车司机中山有一次开车载周渔去墓地,当他看到周渔极度的悲伤为自己的亡夫哀哭时,刹那间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于是他开始对周渔穷追不舍。周渔虽然没有拒绝他,但仍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有时在中山的追问下,周渔也会向他倾诉陈清有多么爱他,是一位多么好的丈夫。中山也被这样的爱情震撼,但在一次无意中,他听到陈清的一些过去,发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原来陈清并不是只有周渔一个女人,他在工作的乡下还有情人。中山到乡下调查实情,认识了陈清的情人李兰,李兰是北大的高材生,从她那里中山知道了很多周渔所不知道的陈清。

陈清在乡下是一个抽烟、醉酒、讲脏话,甚至还嫖妓的男人,然而每次回到周渔身边,他又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恶习的爱情王子、模范丈夫。陈清为了爱周渔,丧失了自我,成了一个戴着虚假面具

的双面人。他这样人格分裂地活着,也非常痛苦。直到陈清遇到了李兰。

李兰是一个聪明也非常需要爱的女人,然而她当时正处在空虚无聊的境遇当中:有才华,无法施展,渴望爱,身边又没有自己认为值得去爱的优秀男士,所以自己常常也是借着喝酒、泡吧,消磨时光。有一天,在一个酒吧,李兰恰巧遇到了同样迷茫的陈清。陈清的坦诚与痛苦很快吸引了李兰。她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就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做陈清的“地下情人”。李兰爱陈清的方式与周渔截然不同,“陈清想抽烟,李兰就买烟;他想喝酒,李兰就买酒。”她和他同居,陪他钓鱼,愿意满足他的所有欲求。而且李兰并没有要陈清为自己负责,并且同意陈清每周两次回到周渔身边,与他真正的妻子、女儿团聚。似乎李兰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挽留这个男人。她给了陈清足够的自由,在李兰的爱中,陈清很快脱离了过去的恶习,戒了烟酒,也不再找妓女。他在乡下似乎成了一个健康的人,和李兰过起了好似夫妻般的生活。

故事的结局是:中山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了周渔,于是周渔去找李兰,这两个都自认为很爱陈清的女人进行了一次平静的对话。之后周渔认认真真把自己嫁给了一位美国的工程师,而李兰却手执电线,选择用陈清同样死亡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故事探讨了爱情的存在,北村认为“那种看起来非常伟大的爱情经不起轻轻一碰”,[2]从表面看,陈清同时被这两个女性深爱着,她们的感情都是真挚的,但是在这背后仍隐藏着人的自私与堕

落。周渔少年时被亲生父亲奸污,导致了她对陈清极端的恋慕和依附,陈清是她乌托邦世界里的爱情王子,成了她寄托理想爱情的对象。于是她一味地向陈清索取爱情,自私的要求丈夫完全为她改变自己。当陈清死后,周渔虽极度的悲伤,不能自拔,但她只是在哀悼一个不真实的陈清。当他知道陈清的一切时,很快他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爱情不再能满足她,于是她改嫁到美国,转而去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来补偿自己。

而李兰因着爱陈清,也落入了失去自己的境地,只要陈清留在她身边,她愿意委屈自己做出任何的牺牲,甚至不要婚姻和承诺,违背道德。因着这样的爱,以致陈清死后,她也活不下去了。北村并没有肯定这种生死相许的爱情,他认为两个(来自:www.Zw2.cn 爱 作文 网)人相爱,需要建立在个体独立的尊严和价值感之上,如果单单把爱情放在至高的位置,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作为人的终极价值,爱情不能承载如此之深,最终会在沉重的负荷中坍塌。

在这个爱情悲剧里,北村也在探讨其失落的原因。在他看来,因着人的不完全,爱情也不可能完美。北村借用人在爱情中的失败,提出他对真爱的理解。他认为人因着自我定位的失落,对爱的认识也产生了偏差。北村否定了爱情的乌托邦,但没有否定爱,他常在小说中呼吁人要不断的去爱,然而这爱不再是以自我为中心向对方索取,也不是没有自我的依附对方,而是先成为一个健全的个体,在生命的本源那里寻得自己的价值,并不断地学习舍弃和成全地去爱,学习真诚和尊重地去爱。 正如在一次媒体采访中,北村说道:

“爱情不仅是情感, 也不只是感觉, 真正的爱是精神的东西,爱的本质是舍己、给出、宽容,爱不是要求,不是占有。”[3]我想,这就是作者借着《周渔的喊叫》告诉我们的爱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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