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太平天国运动与洪秀全的功过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作业帮 时间:2024/11/15 08:45:32
如何评价太平天国运动与洪秀全的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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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全的失误与太平天国的败亡
张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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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中叶,中国社会正处于一个巨大变革的历史时期,由于清朝封建统治的腐朽和鸦片战争前后外国资本主义侵略的加强,中国社会的各种矛盾日益加深.1851年1月,洪秀全领导拜上帝会群众,举行了金田起义,成为中国近代农民起义的著名领袖.在他的组织、领导和发动下,广大受压迫、受剥削的劳苦大众,揭竿而起,汇集成浩浩荡荡的革命大军,迅速从广西发展到长江流域.它沉重打击和动摇了清政府的封建统治,也给西方资本主义侵略势力以坚决有力的打击,建立了与清政府对立的太平天国政权,颁布了《天朝田亩制度》等一系列制度和政策、法令.洪秀全在领导太平天国革命,反对封建主义压迫,抵抗外国资本主义侵略的斗争中,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被毛泽东称誉为中国近代向西方寻求救国真理的著名代表者之一.然而,这场轰轰烈烈、中外瞩目的农民运动,在经历了艰苦复杂的斗争以后,随着1864年天京的陷落而归于失败.
对于太平天国运动失败的原因,史学界说法不尽相同,归纳起来约有以下几种:中外反动势力相互勾结、共同镇压而失败;由于农民阶级本身的狭隘自私、落后保守性决定了太平天国的必然崩溃,天国没有科学的理论作指导,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动员群众参加斗争的纲领、制度、政策;没有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的领导等.这些原因并非没有道理,但只能说是太平天国失败的诸因素之一,它们只是从一个角度,一个侧面论证太平天国失败的原因,有的还只是它的外因.我觉得,在众多的失败原因中,天王洪秀全的失误,应该是内因中最重要最直接的因素.这些失误对天国事业造成极其惨重的损失,虽有天国广大军民的浴血奋战,也无法挽救这些失误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最后终于导致天国的败亡.
一、在领导集团争夺权利的天京事变中,密诏韦昌辉杀死东王杨秀清,给天国事业造成难以弥补的严重损失,迫使太平天国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
1856年夏天,正当太平天国运动发展到全盛的时候,发生了天京事变.原来,定都天京后,洪秀全的封建帝王思想迅速膨胀,由于受封建思想教育的影响,随着太平天国运动的胜利发展,他也由一个农民运动的伟大领袖逐渐向封建化转化.当时,摆在天国领袖面前的任务,本应是发展大好形势,彻底推翻清王朝的封建统治,洪秀全等天国领袖却在按封建帝王的格式铺排一切.特别是天王洪秀全,他在政治上、思想上、生活上逐渐走上封建化的轨道.在政治上,他深居简出,倦理政务.永安封王后,军国大政,交杨秀清执掌.到南京后,动用大批人力物力,修建了豪华的天王宫,“城周围十余里,墙高数丈,内外两重.外曰太阳城,内曰金龙城,殿曰金龙殿.苑曰后林苑,“雕凿精巧,金碧辉煌”,“五彩缤纷,侈丽无匹”〔(1)〕.自己则“僻处深宫,从不出户”.这样,他逐渐“为繁华迷惑,养尊处优,专利于声色货利.”〔(2)〕即使当年金田首义的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等,有事面奏,也须请旨指定日期,方可朝见.据张德坚记:太平军首领上奏,须先禀报石达开和韦昌辉,再送呈杨秀清,经他盖印后才可转奏洪秀全.如无杨秀清盖印,“虽昌辉自奏亦不能迳达”〔(3)〕.韦昌辉在天国当时位居第三,尚且如此,别人就更可想而知了.有时,杨秀清有事“具奏请朝觐”,洪秀全则每批:“勤理天事,便是朝见.”〔(4)〕洪秀全不勤政事,“人罕识其面”,以致驻在南京城外的清朝钦差大臣向荣,在给皇帝的报告中,竟闹出“洪秀全实无其人”的误会〔(5)〕.在天京,他进一步破坏自己颁布的“别男行女行”的军纪〔(6)〕,“盛置妾yìng@①”〔(7)〕,仅“月宫”就有88人〔(8)〕.有的说他有妻妾108人.“宫内只许女子居住,闻宫内共有女子千名.”〔(9)〕他把自己关在与世隔绝的宫廷.一天写些充满封建主义色彩的打油诗、顺口溜一类的东西.宣扬什么“总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的封建伦理道德〔(10)〕.他写的五百首“天父诗”.绝大部分都是到天京后为后妃们制订的行为准则和清规戒律.很少再有平等和民主的气息〔(11)〕,违犯者就要受受打罚.他自己怕见人面,也不准臣下见后宫之面,更不准谈及后宫的任何情况,违犯者“杀头不赦”.这些规定,还得要天朝天国万年永世子子孙孙所有臣民一概遵守,企图建立洪姓万世的一统江山.洪秀全的这些作法,不但使他完全脱离了与之共同奋斗的天国群众,而且对他的部下也产生了极坏的影响,严重腐蚀了革命队伍,也成为天京事变发生的祸根之一.
杨秀清是从太平天国农民战争实际斗争中锻炼成长起来的英雄.他在从金田起义到天京事变发生前的这一时期,为太平天国建立了不朽的功勋,显示了杰出的政治军事才能.洪秀全虽是天国的最高领袖,而杨秀清是天国军政大权的实际掌握者.定都天京后,随着天国事业的不断胜利,杨秀清权势和地位的不断提高,他逐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功自傲,专权跋扈,“威风张扬,不知自忌”〔(12)〕,生活腐化,大讲排场,竟发展到要与洪秀全争夺最高领导权力的地步.1856年8月,杨秀清伪托天父下凡,传洪秀全到东王府,假借天父旨意,逼洪秀全封他为“万岁”,并世袭罔替.事已至此,洪秀全这才看到杨秀清独揽大权所酿成的严重后果,一面假意答应封杨为“万岁”,一面在天王府外积极布防.同时密诏在江西瑞州作战的韦昌辉,在武昌前线的石达开回京“勤王”.韦昌辉接到密诏,率亲军3000人星夜赶回天京,9月1日深夜,冲入东王府,杀死杨秀清和他的家属,接着又用阴谋手段,诱杀东王部下官兵二万多人.10月,石达开自湖北赶回天京,责备韦昌辉杀人过多,韦又要杀石,石达开连夜缒城逃走,韦昌辉杀了他的全家.石达开逃到安徽,起兵靖难.韦昌辉滥杀无辜的暴行,引起天国广大军民的愤恨,最后,在洪秀全的主持下,合朝同心,杀死韦昌辉及其死党二百多人,这就是著名的天京事变〔(13)〕.
天京事变是太平天国领导集团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争夺天国领导权力的内讧.事变爆发的直接原因是杨秀清逼封“万岁”,韦昌辉借洪、杨矛盾而滥杀无辜,企图乘机夺权,他们各有自己的责任.而作为天国领导的洪秀全,对这一事变更有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首先,正是由于到天京后他自己僻处深宫,倦理政务,将军国大政,任凭杨秀清裁处,形成自己大权旁落,造成杨秀清权力高度集中的结果.正是杨秀清的权力集中,使他争权夺利的野心又不断膨胀;而洪秀全的特权腐化生活,又是促使杨秀清争夺权利的一种诱发因素.其次,在太平天国创业阶段,发动群众,做艰苦创教工作的是南王冯云山,组织起义,领导军民进行实际斗争的是杨秀清.洪秀全自己直接参加实际斗争的机会并不很多,而胜利的迅速到来,反而使他觉得这是天父上帝的恩赐,是天命的安排.随着天国形势的发展,他的封建帝王思想日益膨胀.杨秀清逼封“万岁”,正好是对自己万年永世封建帝王思想的挑战,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他表面应允,以安其心,又暗发密诏,进行布置,用突然袭击的决绝手段对付草莽结盟的首义同伴,其行动的迅速和果断,反映出对杨秀清与他争权的极度愤懑,表明二者之间已没有丝毫调和的余地.而他后来对杨秀清的追封和怀念,那也只能是自欺欺人、收拢人心的一种手段.第三,在天京事变中,洪秀全利用杨秀清与韦昌辉的矛盾,密诏韦昌辉诛杀杨秀清,解除杨对自己最高统治权力的威胁,现在虽然没有发现留下的直接文字资料,但从客观形势分析,洪秀全也应负主要责任.如果没有他的密诏命令,韦昌辉绝不会从前线赶回天京,更兼天京防守严密,没有密令不可能带兵进入.没有密诏,他不可能以三千人对付一、二万人,并取得胜利.如果没有洪秀全的同意,发生这样严重的事变,并不断扩大,他必然有制止的表示.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出面制止和追查韦的擅杀罪行.石达开逃出天京,韦昌辉杀了他的全家,洪秀全还发出圣诏,对石达开进行通缉,并以“官丞相,金六百两”的赏格“购其首级”〔(14)〕,这都正好证明了洪秀全对韦昌辉的怂恿和支持.另外,清廷的公私文书中,有不少洪叫韦杀杨的间接资料.也很有助于人们了解洪秀全密诏韦昌辉诛杀杨秀清的情况〔(15)〕.
天京事变给太平天国造成极其惨重的损失.内部残杀争斗,使两万多经过多年战争锻炼的老战士无辜牺牲,革命元气大伤,断送了军事上的大好形势,丧失了歼灭敌人的有利时机,给敌人造成疯狂反扑的机会,迫使天国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破坏了革命队伍的团结,内讧互斗,使人们对象征革命权威的“上帝”和拜上帝教的教义不能不发生怀疑.后来,太平军中传播的歌谣说:“天父杀天兄,江山打不通,回转故乡仍旧做长工”〔(16)〕.这就使“天父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17)〕的神话被戳破,广大群众失去了精神上的维系力量,人心涣散,威力大减.由于天京事变对天国损失重大,影响深远,终于成为太平天国由强盛走向衰落的转折点.不但事变发生的原因直接与洪秀全有关,他密调韦昌辉带兵回京,以突然袭击的手法杀死杨秀清.当韦昌辉乘机滥杀时,他没有以天王的身份旗帜鲜明、针锋相对地加以反对和制止,甚至不分是非,助纣为虐,派兵悬赏缉拿反对滥杀的石达开.后来在石达开以武力相威胁的情况下,才杀死韦昌辉(这证明了他还是有制止变乱的能力),因此,天京事变的惨重损失,作为最高领袖的洪秀全,首先负有最重要的责任.
二、为巩固洪氏集团的统治而逼走石达开,从而造成天国力量的又一次大分裂
洪秀全从天京事变汲取了消极教训,此后,他任人唯亲,猜忌忠直,终于又发生了逼走天国重要领导人物石达开,造成太平天国力量又一次大分裂的严重事件.
在天京事变中,石达开逃到安庆,起兵靖难,要求天王严惩韦昌辉,他领兵从安庆渡江过池州(今安徽贵池),进入泾县,恰值清军进攻宁国,陈玉成作战失利,天京南面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在危急时刻,石达开又移靖难之师去救援宁国.11月2日〔(18)〕,在洪秀全主持下,杀死韦昌辉及其死党二百多人,将其首级解送宁国军前,并召石达开回京.
这时,在天国首义诸王中,除洪秀全和石达开两人外,死丧殆尽.洪秀全的威望已大大下降,无论从威望、才干来说,石达开确是辅理政务、统帅军队、安抚百姓的理想人物.洪秀全虽然难免对外姓人有猜忌疑惧的私心杂念,但在当时严峻的形势下,环视满朝文武,要找一个能力挽狂澜、收拾人心、重振危局的人来,除石达开外,再无他人.因此,从解救燃眉之急考虑,也不得不采取权宜之计,召石达开回京辅政.从广大群众说,刚经历过刀光血影的天京事变,谁不盼望有一个像石达开这样的人物来辅助国政,稳定局势.十一月中旬,石达开带军从宁国经芜湖回到天京,受到天京军民的热烈欢迎,“合朝同举翼王提理政务”〔(19)〕.“大家喜其义气,推为‘义王’,石不肯受.”〔(20)〕洪秀全加封石达开为“电师通军主将义王”〔(21)〕,命他提理政务.
石达开回京辅政,是他勇敢抗击韦昌辉滥杀暴行斗争的胜利,对洪秀全曾给他加以“反顾偏心罪”,下诏通缉,“以“官丞相,金六百两”的赏金“购其首级”〔(22)〕的错误作法,他亦不计较,显示出他不计个人恩怨的宽阔胸怀和崇高品德,这就博得天京广大军民的尊敬.因此,石达开回京辅政,是他本人崇高的威望、品格和文武俱备的才能为广大军民所信赖和拥戴的结果,说他以“个人野心”而“乘机擅权”,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二十五岁的石达开回京辅政,他以正义的行为,竭尽全力,把天国从面临覆亡的危机中挽救过来,在他辅政的半年里,政治上安定人心,加强团结,重用人才,甚至连杀害了他全家的韦昌辉的父亲和兄弟都得到保护,显示出他的宽宏大度.又重用19岁的青年英雄陈玉成,主持江北军事,显示出他用人的胆略和魄力.他争取主动,力挽危局,在清军全面进攻下,采取“南守北攻”的战略.在西线坚守长江中游重镇九江和瑞州、临江、抚州、吉安等战略要地,稳固江西根据地;在东线,固守天京东南的门户句容、溧水、镇江等.他通令各该地守将们坚守不战,用固守方针挫败了敌人的攻势,稳定了长江以南的军事形势.在皖北战场,则向清军进攻,陈玉成、李秀成等联络捻军,全力出击,屡败清军,收复了皖北、淮南许多地方.1857年5月,陈玉成部分道进入鄂东,太平军兵锋威逼武汉,迫使敌人从九江分兵北上救援.石达开南守北攻的战略,抑制了敌人的疯狂进攻,稳定了军事形势,特别是北线的进攻,打乱了敌人的战略部署,初步争回了战场的主动权.战争的胜利,又极大的鼓舞了太平军的士气,安定了人心,石达开半年间辅政的成就,粉碎了敌人立即扼杀太平天国的阴谋,使天国转危为安.在这里,我们看不出他有什么利用军民对他的拥戴而“乘机擅权”以谋私的迹象,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为排挤架空,取代洪秀全而显露出的“个人野心”.相反,这一切,正好表明石达开没有辜负广大军民对他的热爱和拥戴,正好表明他没有辜负天王洪秀全对他的委托,正好表明石达开忠于天国事业,忠于天王洪秀全的一片赤诚之心.
天国的形势稍微有了转机,洪秀全又把斗争的目光转向内部.原来,洪秀全并没有从天京事变中吸取正确的教训,杨秀清独揽大权和逼封万岁的情景不断在他眼前出现,因而他时生疑忌.石达开提理政务,是出于“合朝同举”,但这只是洪秀全在困难危急时的权宜作法,而不是出于他的本意.现在,眼见石达开辅政,功绩卓著,又见石达开“所部多精壮之士,军力雄厚”,对其兵权的集中更为忌讳,再加上石达开为首义之王,威望极高,这都使洪秀全深为不安,他“时有不乐之心”,日夜思虑,深“恐人占其国”〔(23)〕,使洪氏一家一姓的天下失之旦夕.他从维护洪氏集团的统治地位出发,对石达开进行限制、排挤.遂封其长兄洪仁发为“安王”,又封其次兄洪仁达为“福王”,干预国政,以牵制石达开.洪秀全对安、福二王的封赏,由他自己直接破坏了太平天国前期非金田同谋首义、建有殊勋者不封王爵的规定,也是他组建洪氏集团控制天朝政权的开始.接着,他又“专用安、福王”,使“主军政”.在挟制、架空石达开的同时,还要夺取他的兵权,“终疑之,不授以兵事,留城中不使出”〔(24)〕.最后,他们竟发展到对石达开有“阴图戕害之意”〔(25)〕.在洪秀全的怂恿支持下,安福二王有恃无恐,继续发展下去,谁可断言洪秀全杀死杨秀清的悲剧能不再发生.这种无理的刁难、挟制和阴谋陷害,实际上使石达开已无法施展其聪明才智,已无法实现匡国辅政的志愿.在这种情况下,石达开对洪秀全及其集团能否继续保持太平天国和建立统一的“天朝”,已失去信心和希望.再回想自己在天京事变中缒城逃走,全家遭难,又遭洪秀全圣诏悬赏辑拿的悲惨遭遇,深恐有一天将祸及自身.不禁悲痛万分,连声叹息:“忠而见逼,死且不明,吾当远征报国,待异日功成归林,以表愚忠耳.”〔(26)〕从此离京远征,一去不返.不但石达开曾自言洪秀全“有谋害达开之意.”〔(27)〕而且,李秀成在他的自述中,也多次提出“翼王逃出”,“翼王远逃”.还说“自杀东王之后,又杀北王.杀北王之后……,又逼翼王他逃.”〔(28)〕罗尔纲先生也说:“石达开见洪秀全对自己的疑忌越来越重,他害怕被洪秀全杀死,就逃出天京”〔(29)〕.我们通过对当时形势的分析和对有关资料的研究,完全可以看出,石达开是在洪氏集团的挟制、谋害、逼迫下“逃走的”.他被逼逃走,主要责任当然在洪秀全方面.至于安、福二王,他们是洪秀全的兄长,也是洪秀全牵制和排挤石达开的工具.李秀成说他们“又无才情,又无算计,一味固执,认实天情.与我天王一般之意见不差,挟制翼王.”洪秀全信任他们,重用他们,正好成为太平天国政治腐败的一个明证.
石达开被逼出走前,怎样对待洪氏集团的挟制和谋害,他的面前有这样几条道路.取而代之、解甲归田、叛变投敌、束手待毙、率军远征.石达开和他的亲信将领,对当时形势是非常清楚的,深知他们不可能以“愚忠”来取得洪秀全的谅解和信任.谋士张遂谋分析指出,石达开“身挟震主之威,体兼高人之德,而势在人臣之位”,则“虽欲效股肱之力,竭忠贞之节,其可得乎?”〔(30)〕并劝他从刘邦诛杀功臣韩信的历史事件中吸取教训,又给他提出了一个对洪秀全取而代之的建议,要他“废天王于深宫,诛诸洪于朝列,然后请旨上帝,……南面称帝”.石达开说自己“惟知效忠天王,守其臣节”,坚决予以拒绝〔(31)〕.在当时敌我双方生死搏斗的关键时刻,解甲归田,洁身引退的路也是难以走通的,他只好把希望寄托于“唯其妖灭尽,予志复归林”.至于叛变投敌更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最后只好以率军远征作为解决矛盾的手段.他认为,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另一次内部残杀,以保存革命力量,还可以另辟根据地,剿除妖魔,开疆报国,这实在是石达开这个农民英雄在无力解决内部矛盾的情况下被迫选择的唯一出路.
1857年6月2日(咸丰七年五月十一日),石达开离开天京,前往安庆,一路张贴布告,说明他在洪氏集团挟制下,不得不离京出走的苦衷,表明他要继续革命,希望天朝军民坚持斗争,或者留在当地,或者随他出走.劝告不跟他出走的,应忠于天王、守本分.许多将领激于义愤和对他的敬仰,纷纷带队跟他出走,太平天国一时出现了“国中无人”、“朝中无将”的局面.清军乘机反扑,天京外围许多地方又陷入敌手.洪秀全见此情景,大为恐慌,多次派人请石达开回京,石达开均不予理睬,石达开出走造成了天国军事力量又一次重大分裂,以及由此而对天国带来的严重后果,天王洪秀全应负主要的责任.石达开是被迫出走的,有人因此说他“是一个野心家和分裂主义者”〔(32)〕.有的说他公开分裂,实际上是叛卖革命”〔(33)〕,而对于作为矛盾主要方面的洪秀全却避而不究.
石达开出走后,使太平天国顿时陷入严重危机,洪秀全是确实看到了,他采取了具体的措施,“屡遣人追赶”,“百计挽留”,又“将洪仁发洪仁达伪号削去,并镌翼王金牌一道,及合各城大小伪职求救表章,送往安庆”石达开处,请其回归天京.〔(34)〕有的论者认为“最高领袖悔悟和改正错误”如此迅速认真,而石达开竟不为所动,“坚持分裂到底”,因此他应该承担主要责任,还有的责备他不能“委曲求全.”
石达开能“委曲求全”吗?
一提委曲求全,人们一定会想到李秀成.首先,把石达开与李秀成相比,李秀成有委曲求全的可能,他是天国的后起人物,资历、功劳、威望与石达开相差很远,只要他俯首听命,洪秀全是可以容忍他存在的.石达开则是除洪秀全外唯一资格最老、功劳最大、威望最高的领袖,有与洪秀全争夺最高权力的条件;石达开知道洪秀全发动内讧,袭击杨秀清而夺其权的秘密;石达开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盲目顺从的人物,他曾以武力要挟天王严惩韦昌辉,不然就要“班师回朝,攻灭天京”;洪秀全在石达开全家遭难后,又下令缉捕石达开,并下诏悬赏,购其首级.因此,洪秀全对石达开的猜疑是不能消除的,这是客观事实发展形成的必然趋势.其次,“委曲求全”应有利于促进历史的发展,而不是要人们追求苟且偷安.李秀成在洪秀全的领导下,委曲求全,却多次给天国事业造成严重的损失.1862年冬,天京破围战失败,洪秀全强命他进军皖北,李秀成明知不对,又不敢力争,委曲求全,遵命而行,结果使他统帅的军队主力基本丧失.后来,天京即将被清军合围,他向洪秀全提出“让城别走”,实行战略转移的正确建议.洪秀全对他当殿严厉训斥,断然拒绝〔(35)〕.李秀成遭责骂后,委曲求全,固守天京,最后国破身死,同归于尽,李秀成委曲而不能求全,他的作法,对天国事业到底又有什么好处?
我们再看洪秀全这个“最高领袖悔悟和改正错误”的诚意和程度到底怎样?
首先,洪秀全削去二兄王爵,奉送翼王金牌,请石达开回京辅政,是他在当时天国内部与外部各种压力下,故作姿态的一种手法.在外部,清军利用洪秀全逼走石达开的机会,发动进攻,东线溧水、句容相继失陷,江南大营出兵反攻,洪秀全在军事上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在内部,石达开的布告,虽说没有列举洪氏集团的具体问题,但却在太平军中引起极大的同情,再加上天国内李秀成,陈玉成等一致拥护石达开的呼声,使洪秀全在政治上感到极度的孤立.因此,他不得不故作姿态,俯顺群情,削去安、福二王,奉送翼王金牌,派人请石回京.但内心的真实思想并非这样.因石达开不愿回京,洪秀全提拔陈玉成、李秀成指挥军事,李秀成见当时国乱纷纭,自己“任大职重”,向洪秀全进谏,要求天王“择用贤才,定制恤民,申严法令,肃正朝纲,明正赏罚……,宽刑以待万方,轻世人粮税,仍重用于翼王,不用于安、福王.”洪秀全一听,勃然大怒,立即革掉李秀成的爵位〔(36)〕.人们可以看出,李秀成所奏的内容是完全正确的,只因他要求重用翼王,不用安福二王,刺痛了洪秀全的伤疤.洪秀全立即报复,他削去安、福二王,召石达开回京的诚意能有几何?时间不久,洪秀全又恢复了洪仁发、洪仁达的王爵,他的欺骗手法也彻底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