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马克思为什么正确》

评《马克思为什么正确》
评《马克思为什么正确》

评《马克思为什么正确》
作者：凯文·威廉森 著 吴万伟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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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马克思创造的"资本主义"这个贬义词已经成为一种赞许,类似于暴力色情演唱者（gangsta rappers）把虐待黑人的传统用语变成自己的专有资产,经济自由主义者垄断马克思的诋毁用语,或艾斯·库珀（Ice Cube）著名宣言"你的又爱又恨的黑鬼",史蒂夫·福布斯（Steve Forbes）给他私人飞机命名为"资本家工具".我们都学会了谈论马克思主义,虽然我们谴责它.
把一本书命名为《马克思为什么正确》是需要特殊勇气的,而英国学者特里·伊格尔顿就是这样的知识分子.他的书共有十章,每一章驳斥针对马克思主义的某个批判,如它是乌托邦,它把人类经验贬低为经济学,它被女性主义和后殖民主义所取代等.该书的最后说"有哪个思想家遭打如此歪曲?"伊格尔顿的知识分子声誉令人钦佩,但他这本奇怪的小书并不会给他的声誉带来任何好处.
他认为2008年的金融危机重新提醒人们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的意义,但他没有考察这个事实,科学唯物主义者马克思之流设想的通过政府支持的企业如房利美和房地美的抵押贷款风险的社会化、信用评级机构的卡特尔化、借贷标准从属于政治命令等等手段实现"理性的"中央经济计划恰恰是促成危机的罪魁祸首.
针对马克思的观点在现实世界中的应用而造成的人类罪恶,伊格尔顿则提供了怪异的辩白和解释.他坚称残暴的东德警察国家拥有一流的儿童福利设施.他在第17页说马克思主义的国际主义者立场是必要的,因为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单独"消除匮乏",我气得简直难以再读下去了.这种观点要么说明伊格尔顿不知道"匮乏"是什么意思,要么说明他不知道"消除"是什么意思.我怀疑可能是前者.
在像伊格尔顿这样大名鼎鼎者的作品中发现如此明显的论证缺陷实在令人困惑.不过,马克思本人也是不可理解的段落和蛊惑人心的经济口号的作者.《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或许是辛苦研究的成果,但"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确实是耸人听闻的自欺欺人.马克思的作品多属于前者,马克思和他的同伴恩格斯的全集正在积极准备,德语版应该有120卷.
我猜想,如果这些作品都是用英文写出来的,可能就会避免众多的流血冲突.因为现代政治自由主义是操英语者的发明和主要财产.如果《资本论》是从女王的口中说出来,它或许成为历史的灰烬而不是让欧洲和亚洲的现代史本身变成灰烬.
现代资本主义国家是奴隶、种族屠杀、暴力和剥削的历史的产物,和毛的中国及斯大林的苏联一样令人厌恶.资本主义也是在鲜血和眼泪中形成的,只不过它持续生存时间比较长,足以让人们忘记其中的大部分恐怖,这一点和斯大林主义和毛主义不同.
作为一篇花言巧语的诡辩,主要是针对美国人和英国人自由派的,如果遭到这样的指控,他们马上充满了内疚感.但是伊格尔顿有底气,资本主义之前的或卷入的种种令人恐怖的活动并非来自政权的罪恶而是因为人性的堕落.对个人自由、宪政、财产权、创业自由、贸易自由等意识形态承诺都证明是防止人类作恶的最大限制.
让我们看看伊格尔顿列举的种种罪恶."奴隶制"与我们称为资本主义的东西在词源上格格不入.我们用资本主义这个词所指的英美现代自由主义从诞生起就厌恶奴隶制."大屠杀"（genocide）是波兰法学家拉法尔·莱姆金（Raphael Lemkin）在1944年创造的词,用来描述总部设在柏林的"社会党"政府的政策.资本主义的恐怖是未能执行资本主义原则造成的人类罪恶,但社会主义的恐怖是马克思意识形态的直接产物.社会主义的问题不是其实践中的错误,社会主义的问题就是社会主义本身.
不错,马克思从来没有呼吁大屠杀或者把阿拉伯海变成有毒的沙漠或者让朝鲜人自相残杀,但马克思主义者是这么做的.为什么?伊格尔顿抗拒这种调查,而是求助于传统社会主义者的做法,把马克思主义的种种罪恶都归咎于约瑟夫·斯大林.伊格尔顿从来没有追问为什么马克思主义养育了一个又一个魔鬼,不光有斯大林,而且有受到祝福的列宁、毛泽东、卡斯特罗、格瓦拉（Guevara-古巴革命领导人）、波尔·布特（Pol Pot-柬埔寨红色高棉领导人）、铁托（Tito-南斯拉夫前总统）、金日成父子、齐奥塞斯库、昂纳克（Honecker---前东德领导人）(虽然有那些非常漂亮的日托中心)等.如果总是运气不好,那马克思主义确实是思想史上最不幸的哲学了.或许马克思主义里面有更深层次的缺陷.
缺乏有力的证据把伊格尔顿的论证变成文笔技巧和诡辩."那些嘲弄社会主义理想的人应该记得,自由市场也从来不能完美地实现."这个说法完全是屁话,因为"自由市场"本来就不是资本主义者追求的乌托邦理想,它只是描述性的术语.
经济和政治自由主义的前提并不要求任何东西的"完美实现".十全十美是专制主义者、绝对主义者和怪癖者的工程,马克思主义的残渣余孽提供了太多精彩的例子.伊格尔顿对这些实践充满同情,使用模棱两可的话回避实质问题,这很快令人厌烦."那些声称社会主义不可行的人非常自信,他们能够通过联合国决议消除贫困、解决全球气候变暖危机、把自由民主传播到阿富汗、解决世界冲突.因为某种神秘的原因,只有社会主义让人无法理解."
但是社会主义让人无法理解的原因并不神秘.社会主义的主要局限性既不是道德上的也不是政治上的或传统意义的经济问题.而是认识论问题,社会主义要求中央计划,而中央计划要求制订中央计划的人,而制订中央计划的人要想使计划取得成功就必须掌握他们难以想象的大量信息.体现在市场交易中的社会知识和通过价格变动传递的信息使得通过计划进行分配成为难以测量的复杂任务.
想想经济学家莱昂纳德·里德（Leonard Read）描述的2号铅笔的著名例子.没有市场的话,生产一只简单的铅笔所需要的各部门的合作---木材、橡胶、清漆、石墨、颜料、化工、工程、机械和支持这些行业的庞大的农业和工业基础设施,和它们背后更加庞大的交通、教育和金融基础设施等.所有这些将都要纳入到计划机构中.
那些制订计划者连理性经济决策所需要知识的1%都没有,但他们确实拥有和见钱眼开的资本家一样的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动机.只不过对他们来说,利润不是按分红的形式表现出来而是表现为权力、特殊待遇和威望.也就是说,在本质上,社会主义是无知和贪婪的结合体.
马克思和列宁设想了旨在为了公共利益的科学体制,但在创造出来的制度中却是经济决策者知识不足,统治阶级的狭隘自我利益被提升到指导一切的高度.因此,"科学体制"一定失败.不过,它似乎总有一些真诚的信徒如伊格尔顿,他认为如果再给一次机会的话,社会主义就能取得成功.但伊格尔顿及其他社会主义者的持续的、故意的视而不见使他们没有得到第二次机会.第一次给他们机会就是个致命的错误,因为这个错误给世界带来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屠杀和苦难.
作者简介：凯文·威廉斯（Kevin D. Williamson）是《国民评论》执行副总编,著有《社会主义的政治不正确指南》.